明明是冰冷刺骨的江水,陈皮却觉得好热好烫,浑身恍若燃起了火,像有无形的物质,在不断摩挲他的肌肤,摩擦起火花,要将他血肉骨骼烧成灰炭,
阴凉腥气的柔软落在了他的唇上,他窒息到快要炸开的肺部被诡异地重新赋予了氧气。
陈皮染血的模糊视线,好似对上了一双癫狂骇人的双目,他耳边传来恶毒疯笑:“这么期待我出现吗?为什么?”
“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存在……”
陈皮刚被赋予的氧气,再次被掠夺,那阴凉腥气的唇的主人好似在恶意玩弄他,让他在被溺死边缘痛苦徘徊,仿若坠入无间地狱,不得解脱。
红中……红中……
……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爷,依旧没有四爷的踪迹。”一位穿着军绿布衣的男子,低垂着头,朝着面前面色阴沉的五官极具异域色彩的男人禀报。
“那些人审出来了吗?”锕百祥眼底满是猩红血丝,陈皮消失的这七日里,他几乎未眠,焦躁、恐惧形成的巨石快要将他压碎。
“依旧是当日那副口供,没有更改。”男子眉头紧锁,又补充道,“他们都是庄稼汉子,身份没有可疑之处。”
谁曾想就是这么一句‘没有可疑之处’彻底惹恼了锕百祥,他猛地抬头,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阴狠地盯着男子,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没、有、可、疑、之、处?”
“四爷在汉口失踪,你说没有可疑之处?”锕百祥语气骤变,犹如恶鬼阴笑,“锕莱你是在可怜他们吗?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你啊!别当了两天阳光下的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锕百祥见男子脸色白,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厉声道:“找不到四爷,所有人都要死!”
“继续审!给我继续审!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男子额间渗出冷汗,赶紧点头称:“是。”
待男子离去后,锕百祥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堂中,眼神晦暗难明,手抚摸着当日陈皮阿四喝酒剩下的酒坛,心中懊悔,当日他该跟在他身后的……
依照那群庄稼汉子所供,他们见到之人就是陈皮,陈皮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忘记那个疯子,他本该知道他不可能会忘记他的……
荒废闹鬼的渡口,他派人寻到现在,甚至让人在江里打捞,七日过去依旧没有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锕百祥神情狰狞过后,又变为令人心惊的疲惫落寞……
……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边缘洁白似冰屑,被这样的月光笼罩,竟升起一丝刺骨凉意。
酒店大门大敞着,里面没有拉开电灯,反而点着蜡烛,随着冷风穿堂而过,烛光忽明忽暗,蜡油被灼烧的滋啦滋啦的响。
锕百祥依旧坐在白日的位置,好似丝毫未动,但他却是阖着眼的,可能是这一周以来精神紧绷,太过疲倦,竟在无知觉间睡了过去。
滴答——
仿佛坠落在脆弱眉心的水滴声,慢慢靠近……
锕百祥半梦半醒间,闻到一股水腥味,鼻翼扇动幅度增大,呼吸越来越短促,就像空气湿度增加到黏腻可憎的地步,让人喘不上气来。
“呼呼……”锕百祥在窒息前,猛地睁开双目,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