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同样不好受,但没当着儿媳的面哭,自己私下偷偷抹了两次眼泪。
“娘,石头他们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钟如意心里闷闷的,看她娘这副模样也只能勉强劝了两句,但除非现在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否则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钟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进了屋。
在钟母口中钟如意得知了更多的情况:广宁府是昨天半夜出的事,当时夜深人静的都在睡觉,谁也没防备。
遭了灾的那几个村子都是靠近山里的,由于整个三月都在雨季,雨水过多再加上这些年当地百姓随意砍伐树木,山体松动,连带着多日的大雨才导致的这场灾难。
钟母哽咽着说,“玉娘她大哥说,洪水涨到县府去,整个广宁府都被水泡着,我、我只要想到几个孩子现在生死不知心里就受不住!”
“那水比人还高!石头他们才多大?”
她越说越伤心,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钟如意轻声劝慰她,母女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是外面钟父过来敲门说陈母来了。
“遭了!”钟如意立刻站起身叮嘱钟母千万别把这事告诉陈母,免得她忧虑过度病倒了。
钟母点点头,“老三说过了,你放心吧,你爹他们绝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的。”
陈母抱着苗苗进来的时候,屋里几人已经收拾好情绪了,现在谁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万一几人正好考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外面现在不下雨了,所以我就说带苗苗出来走走。”陈母笑着说,接过李桂花给她递来的茶杯,才想起来李桂花这会子怎么不在作坊?
这么想着她也就直接问了,李桂花只说人不舒服,所以作坊里的事交代给田婶赵婶她们了
“那玉娘怎么也回来了?店里的生意忙得过来吗?”陈母点点头又问起在她身旁坐着的刘玉娘。
刘玉娘笑笑,泛红的眼眶才消下去一点,“前天接了个富商的喜宴,忙坏了!这不就想着休息两天缓一缓吗?”
原来如此,陈母没多想,等儿媳妇从屋里出来后,又说起了不下雨的时候想上山挖点竹菇和裙菇,“去年如意做的鸡枞油还剩下一点,我寻思着小满爱吃,等他回来能尝个鲜。”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可惜我这手艺不好,以前做的都苦不然放不了两天就坏了,真是白费了那么多油!”
说起鸡枞油,钟母有话说,“我不是总跟你说当天挖回来当天就要熬油吗?你每次都放到第二天做出来能好吃才怪!”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屋里刚刚还阴云密布的气氛瞬间消散。
钟父抱着外孙女出去看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窝,李桂花等人陪着钟母她们说话,而已经赶着骡车到了吉祥镇的陈冬至等人正好遇上了从广宁府逃出来的一些难民。
陈冬至在路上拦下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黄泥的老汉给了他一个饼子后,问他广宁府的情况。
“惨啊!太惨了!”老汉把那个饼子放进胸口,想留着给跟在后面的小孙子小孙女吃,“山塌下来了!树也被冲下来把我们的房子都冲垮了!好多人没跑出来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家现在只剩下我和两个孙子孙女!还有很多一个也没跑出来的!”
六旬老汉神情悲痛肝肠寸断的诉说着昨晚的惨况,他只救下了两个孙子孙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其他人被洪水吞没。
陈冬至默默的又给了一个大馒头,目送这些难民走远,心情沉重。
老汉趁人不注意把饼子和馒头给了身边的孙子孙女,心里默默祈祷这场灾难尽快过去,否则他一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要怎么能养得起两个孩子?
一只沾了泥沙的小手突然揪住老汉的衣服,小孙女怯怯的说,“阿爷,馒头里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