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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黎萤一眼便瞧出那头面出自京城巧匠之手，若没个千百两银子，只怕拿不下来。

孙婆婆是何时，竟瞒着她买了这样贵重的首饰，给她添妆？

“阿姐！这头面你可还喜欢？快带上瞧一瞧！”

正怔愣间，门外已然响起了阿蛮巧笑倩兮的声音。

她与孙婆婆二人不由分说地将那头面为黎萤打扮上，一老一小满意地上下打量着黎萤，她粉面香腮，被那红宝石的柔光映衬得，更是艳若桃李，眼波流转。

“阿姐，如何？你可还喜欢？这头面可是我同婆婆一道去挑选的！我当日只瞧了一眼，便觉得，阿姐出嫁时戴上这头面，定能艳绝天下的！”

阿蛮叽叽喳喳的，扯住黎萤的手，像只黄鹂鸟儿。

黎萤愕然：“阿蛮？你怎赶了回来？”

阿蛮的山村，同她相距甚远，她还以为阿蛮怕是无暇赶回，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阿姐成婚这样的大事，如何能少了我？”

阿蛮笑嘻嘻地，将一块喜饼塞进黎萤口中。

“阿姐，快吃些垫一垫肚子，成婚可是要累死人的！”

她又道：“阿姐，你看我今日威不威武？我可要敲打一番陆姐夫，他若是日后亏待了你，我阿蛮可绝请饶不了他！”

她故作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态，黎萤却知道，这小丫头摆明了，是为着缓解她出嫁前的紧张，才故作刁蛮的。

黎萤强忍着那里三层外三层，厚重的喜服，将她结结实实地裹成了个粽子，还有沉甸甸的头冠，首饰，将她坠得只头重脚轻。

可素来沉稳的她，此刻，却也难免心下惴惴，那胸膛中的一颗心，跳得宛若擂鼓一般。

两世为人，虽早已有了棉棉这贴心的宝贝女儿，可成婚，她却实实在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孙婆婆牵着她的手，缓缓从房中走出来。

黎萤蒙着喜帕，朦胧间，似乎能感受到严濂之，苏不迟，李篾匠夫妇。。。。。。渔村一张张熟悉的脸，热切的眼神，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向陆循光。

她垂眸，眼帘中，是陆循光那双步云履。

孙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阿萤，去吧。”

她将黎萤的手，交在陆循光温热的掌心，紧紧握着。

指尖传来陆循光的体温，暖融融的，黎萤那猛烈的心跳，忽而便偃旗息鼓了。

她听不得宾客们嘈杂的人声，听不得严濂之那文采斐然，又不失慈爱的证婚词，听不得孙婆婆和陆老爷子的殷切叮嘱，也听不得阿蛮若隐若现的喜极而泣，更听不得陆循光郑重其事地将一只长命锁，挂在棉棉身上，宣称，绵绵从此，便是他陆循光的长女。

天地万物，世间纷扰，与她无关。

此刻，她眼中只有陆循光，他亦如是。

她是陆循光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妻。

从此，他们生而同衾，死而同穴。

夫妻交拜，礼成。

阿蛮陪着她回了新房，陆循光这新郎官，少不得要被宾客们拉出去痛饮。

黎萤等到月上半山，陆循光方才终于带着满身的酒气，醉眼朦胧地推开房门。

他同她一道坐在床榻上，两人竟难得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