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傘緊跟在塔娜身後的卓瑪,視線一轉,瞧見穿著一身黑灰色衣服、面容冷肅的中年男人後,忙驚得伸手捂住了嘴,對著站在身前的宣嬪低語道:
「娘娘,看來隔壁是出大事兒了,您瞧那位狠厲的主兒都過來。」
聽到卓瑪的話,宣嬪隔著雨幕往東邊的紅色宮牆處仔細瞅,果然看到了如影子般貼在牆根處,專門負責暗衛,為帝王處理陰私事情的乾清宮另一位隱藏在暗處的太監總管——魏珠。
魏珠敏感地察覺到了兩道打量自己的視線,他皺了皺眉頭,一扭頭就瞧見了站在咸福宮門口看熱鬧的宣嬪主僕倆。
他抬起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胳膊衝著抓人的御前太監和暗衛們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們將這些人快點抓走,而後快步來到宣嬪跟前,俯身冷聲道:
「宣嬪娘娘。」
「魏總管,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宣嬪握了握手中的油紙傘木把,一臉好奇地詢問道。
「娘娘,奴才奉皇命辦事,有些事情您還是不問的好,外面風急雨大,您還是回屋子裡歇息吧。」
魏珠的聲音平穩的像是一條直線,沒有半絲起伏,避開博爾濟吉特氏的問題沉聲回答道。
「哈哈哈,本宮明白,那魏總管趕緊忙差事吧」,宣嬪聽到這話,眸中閃過一抹沉思,捂嘴輕笑了幾聲,又瞅了一眼被布巾塞著嘴、扭著胳膊成串往外押的儲秀宮宮人,心事重重地帶著卓瑪轉身回了正殿。
「主子,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啊?看著怪嚇人的呀。」
回到正殿大廳後,卓瑪想起剛才瞅見的景象,仍舊心驚膽跳的。
畢竟魏珠的狠辣在前朝後宮中都是出了名的,只要被他抓進慎刑司里,即使僥倖活下來了,缺胳膊、少腿、丟掉半條命都是家常便飯,東、西六宮裡沒有哪個宮人是不畏懼這個瘟神的,甚至一些膽子小又不得寵的嬪妃小主們瞧見魏珠了,小腿肚子都是打顫的。
時間久了,眾人也都默認了,但凡魏珠出手了,宮裡肯定是碰上了不得的大事兒了。
坐在雕花圈椅上心神漸漸穩下來的宣嬪,聽著一旁心腹大宮女語調中的顫音,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卓瑪的胳膊表示安慰,輕聲猜測道:
「八成是東宮那邊出現問題了,要不然我實在是想不到何事會出動魏珠,為何儲秀宮的動靜會鬧得這麼大。」
「卓瑪,你找一個機靈的小太監去暗中打聽一下毓慶宮現在的情況,咱與儲秀宮緊挨著,別一不小心被那邊的事兒給牽連到了。」
「嗯,主子,奴婢這就去。」
聽完自己主子的話,卓瑪抿了抿唇強自穩下心神,俯了俯身就忙跑去找人了。
獨坐在圈椅上的宣嬪,待心腹離去後,仍舊覺得心神不寧,她摩挲了幾下手指又扭頭看了一下桌面上小巧自鳴鐘上的時辰,皺了皺眉頭,從圈椅上站起來,撐起靠在大廳門框上往下滴水的油紙傘,邁出咸福宮的宮門檻,朝著東邊的寧壽宮快步走去。
約莫一刻鐘後,等宣嬪撐著油紙傘踩著青石板宮道上的雨水,在太后娘娘身邊宮人的帶領下進入寧壽宮的正殿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了穿著深紫色旗裝的太后娘娘,以及原本在孝莊文皇后身邊伺候的心腹——蘇麻喇姑和桂嬤嬤,三位老人坐在一起,眉頭也都是皺成一團的,顯然同樣是聽到了儲秀宮的消息。
她見狀忙上前俯身行禮道:「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坐在軟榻上,長著一張圓臉的皇太后琪琪格聽到宣嬪的聲音後,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幾分,衝著宣嬪招了招手,憨厚可親地笑道:「塔娜過來了,你也是為了儲秀宮的事情吧?」
宣嬪邊笑著頷,邊往皇太后身旁快走了幾步,順勢坐在琪琪格身邊的軟榻上用手扶著皇太后的胳膊嘆氣道:
「是啊,娘娘,臣妾一睡醒就聽到隔壁出事兒了,跑到宮門口時也被儲秀宮的大陣仗給驚嚇到了,生怕在稀里糊塗下被人給算計了,所以想著跑來娘娘這裡問一問情況。」
並肩坐在一旁圈椅上、年近八十,頭髮花白的蘇麻喇姑、桂嬤嬤聞言齊齊瞧了宣嬪一眼,想起當初穿著一襲紅色蒙古袍、牽著小牛犢子初進紫禁城的活潑少女塔娜格格,眼中閃過心疼之色。
自從幾年前她們的主子(太皇太后)去世後,往日裡性子大大咧咧、不管事兒的宣嬪娘娘也一日比一日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如今這後宮中的蒙古勢力還真是一代弱過一代啊。
聽到自己最喜歡宮妃說的話,琪琪格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拍了拍塔娜扶著她胳膊的手背,開口道:
「哀家現在也是糊塗著呢,烏仁出去查了,等她回來再說吧。」
塔哪笑著點了點頭。
窗外的大雨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快兩日了,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心中揣著事兒,等待的時間就難熬了,四個老、中、青的蒙古女人坐在一起靜靜等待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等到了她們心心念念的人。
烏仁嬤嬤穿著下擺略微濕潤的褐色旗裝急步走進寧壽宮的正殿大廳里,看到坐在裡面的四人後,忙上前俯身輕聲道:
「主子,奴婢打聽清楚了,儲秀宮被封的原因是,前些天有人膽大包天的在平妃娘娘的靈堂中暗藏麝香包,想來上個月太子妃娘娘在儲秀宮中給平妃娘娘處理後事、上香時,被那麝香包給影響了身子,故而皇長孫昨日才會早產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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