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就将其取消了。”
对面专心致志竖起耳朵听他说话的鲛人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他抬起手挠了下自己的脸颊:
“可是。”
“第一年取消的理由还说得过去,为什么这之后依旧还是没有举办陛下的生日庆典,那些长老难不成出言没有劝劝陛下么……”
这话一出。
啃着小鱼干的鲛人侍从又是冷笑了声,“他们?”
“可不就是他们逼着皇帝陛下退让的么。”
他颇有几分厌恶地开口。
对长老们的恶行可谓是如数家珍,“第一年的时候是皇帝陛下没心思举办,第二年便说是国库空虚、不宜大肆操办浪费,第三年则是说外面的外族人虎视眈眈,不宜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面……”
“陛下自从亲人去世以后,也颇有几分心灰意懒。”
“所以也就没与他们一般计较,可谁知这一退让便是叫他们打蛇上棍,也因此这么些年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陛下的生日。”
“从未给他庆祝。”
“这时间久了以后民众们也渐渐淡忘了陛下的生日。”
“他们对陛下敬佩的同时,又因为外面的流言而很是畏惧他,所以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探究陛下的生日是哪一日,先前不是有学生做过调查问卷么,我记得上面成功答对陛下生日日期的鲛人似乎不到半成。”
这鲛人侍从瞥了眼自己的同伴,心里其实还有话没说。
一部分鲛人别看对陛下关心至极,但实际上却也是记不清陛下生日的,他们仅仅只是将陛下当做了个媒介,试图从陛下的身上窥见鲛人族尚未生变故前的纸醉金迷。
继而。
想让陛下重现此等风貌而已。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回忆起自己当初在皇宫之中搬动尸体时,窥见陛下的那张过分苍白而又死寂的面容,那时对方的眼神空洞。
好似失去了所有希望。
而经历了十几年的打磨以后,陛下已然是成长为了现如今这喜怒无常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转变是好还是坏,他只是偶尔会觉得——
陛下太孤独了。
他被动走上了那条高处不胜寒的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以及朋友,到最后孑然一身。
那个位置太冷清了。
如果…有人可以陪陪陛下就好了,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的话,应当可以度过这难熬的寒冷吧。
“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鲛人侍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小鱼干碎渣,然后又是对着同伴露出了无可挑剔的笑容来,“我们该去上班了,要是迟到的话侍从长估计又要喋喋不休地教训我们了。”
对方赶紧点了点头。
他们从那贝壳上跳下来以后,又是向着宫殿的另外一条长廊上游去,浅色的鱼尾一掠而过。
路驰欢捏着手中的兰香珠。
纤长浓密的睫毛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似乎依旧还在消化自己刚才从鲛人侍从那里听见的话,半晌才是颇为沉重地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
他一觉醒来记忆全失。
对鲛人族的了解并不是那么深,所以并不知道斯图卡·流明曾经遭遇过这么惨烈的事情。
也难怪斯图卡·流明总是一副阴晴不定、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整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赖在那张躺椅上,惬意得不想睁开眼睛。
路驰欢原本以为对方是天性如此,现在倒是可以稍微理解他一点了。
遭遇那么血腥的变故。
斯图卡·流明却依旧能凭借自己的手段,将鲛人一族打理得如此繁华强大,这已然是很有本事了。
只不过。
他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实在是有些不称职。
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主动去探究过斯图卡·流明的过往,他认为那是对方的隐私,有朝一日想说的时候肯定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对。
只不过。
他兴许会因为这样的想法,从而忽略掉朋友伤心难过的瞬间。
路驰欢觉得朋友伤心亦或者失落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人陪伴着才好,就好似是两只小动物互相依偎着取暖般,不会那么孤独冷清。
别看斯图卡·流明表面上看着似乎并不需要其他人。
但实际上光看他每日躺在躺椅上时、怀里都要抱个小巧柔软的抱枕就知道,这个人其实很需要其他人的靠近以及温暖。
思忖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