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安不習慣霍泠這樣低聲下氣的態度,好像他有多卑微一樣,移開眼淡淡道:「什麼都不用改,以後別做這些事,沒必要。」
霍泠頓了下才說:「你還是不信,我真的喜歡你?」
白落安沒有說話。
霍泠在她的沉默里慢慢明白過來,白落安也突然想通了什麼。
「你知道了。」她篤定道:「德叔告訴你的。」
不難猜,霍泠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從德叔回國之後談起。
他知道她是霍老爺子選中的一枚棋子了。
或許還知道了更多?
白落安覺得有些好笑:「你覺得我為霍家犧牲太多,覺得對不起我?」她換了個站姿,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這就更沒必要了,霍泠。」
她也並非無辜。
霍泠低下頭,「不是愧疚。我27歲,分得清什麼是喜歡,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你覺得得太突然,過去我對你不好,你不原諒我,沒關係,以後你可以慢慢地考察我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今天沒想做別的,只是想解開一些誤會而已。」
長得好看永遠的都是占便宜的事情,比如此時霍泠緊蹙的眉眼就讓人無比心軟,但白落安是很固執的人,她認定的東西很少更改,而且,霍泠的話真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喜歡?從何說起的喜歡?
五年一句喜歡開始,五年裡積累的一千句不喜歡結束。
四個月之前還只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轉過頭馬上告訴你他喜歡你,可信程度連電線桿上重金求子的廣告都比不過。
不信任是情有可原,但是喜歡卻難尋蹤跡,都說咳嗽和喜歡是世界上無法隱瞞的東西,她沒感受到的話,那就是沒有。
霍泠可以把愧疚憐憫錯當成喜歡,但她不會。
她清醒地審視著過去的五年,那五年剝開來看,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和求之不得。
套以愛情的軀殼好像把這些美化了不少,但她身處其中,深知裡面都是很難堪的東西,包含著一個人打破又重組的自尊。
想起來都是痛的。
白落安沒去看霍泠的表情,「沒有不原諒,說不上。那些事都是我自願做的,我自願到君越做棋子,自願占了霍太太的位置,這幾年有些時候是不太容易,但能幫到霍老,其實我覺得挺值得的。你什麼都不知情,有的時候相處不太愉快,但那是我們兩性格如此,一碼歸一碼,站在你的角度,你沒有錯,我從來沒怪過你,所以更談不上原諒。」
從頭到尾,霍泠都是不知情者,不能把自己心甘情願承受的遷怒給別人,沒這個道理。
月亮從來都是那個月亮,月光暖不了你,錯的不是他,是試圖抱月的人。
不要去怪月亮太冷。
霍泠啞聲道:「你不怪我,但是你也不想和我再有任何瓜葛了是嗎?小白,你不能進了局又散了局,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被蒙在鼓裡,你一開始就沒給過我選擇的機會,這對我不公平。」
白落安想起了什麼,心平氣和道:「是你沒給過我機會。」剛開始的有些記憶已經有些混亂了,但之後的事情她卻記得很清楚。
「我有想過談談,但空口白牙你不會信,我總得拿點東西,那時候職位低,不好查,大半年之後我才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看著霍泠,語氣平緩:「而且那時候我也見不到你,你不回青山,在公司我是實習生沒有權限進總裁辦那一樓,想和你談也沒機會。那個時候我還發現,和你關係不好反而更方便動手,他們才不會那麼防備我,霍老身體不好,他等不起。」
霍泠陷入回憶,白落安平直地敘述著:
「霍泠,親口承認不喜歡是你,你自己可能不記得說過多少次不喜歡我,但我都記得,一個人的喜好是很難改變的,別把現在這點愧疚錯當喜歡。」
「很抱歉,那天在老宅你和小惜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了一些。你說,不要用喜歡綁架你,現在希望你別用愧疚綁架自己。」
門在眼前合上,霍泠沉沉吐出一口氣。
第61章野貓
數天後,白落安出現在君越的宴請各界的慶功酒會上。
霍泠打蛇打七寸,讓陳靜帶著邀請函上門,白落安不得不應。
除此之外,白落安答應前往的另一個原因是她的好朋友駱溫的作品是本年度娛樂版塊投資率最高的片子,酒會上少不了製片人資方,她不放心要跟著把把關。
白落安圈出來的幾個節目有一檔就是駱溫親導的紀錄片——從一眾綜藝中殺出來的播放量冠軍。
大學畢業後駱溫一個相機一個背包,走遍了大江南北,五年磨一劍,她的鏡頭語言流暢溫暖,記錄著風俗人情,時間變遷,播出之後某瓣評分開分變達到了9。1,現在仍然在持續走高。
前一晚上她從南半球的航班接駱溫回家,她們18歲相識,那時駱溫正經歷著人生最低潮的時期,是白落安一手把她從泥沼中拉出,從那之後兩人結下了友情。
駱溫是外省人,但她的家裡有一間屬於白落安的房間,白落安這裡亦是。
機場出口人來人往,但駱溫是最顯眼的,因為黑得很出眾。
好友見面第一眼,駱溫扔了行李箱三步並作兩步跳到白落安懷裡。
「小白,我成了大導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