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闪烁,眼索性一闭,竟突然低身,从她臂下钻了出去。
李纯柏楞在那里,不知所措,还傻傻地问了句:“九哥,你不学射箭了吗?”
“谁说我要学射箭了?”他撇过头去,喉头起伏了一下,声音铮然道:“我最不想学的,就是射箭了。”
“……”
“对了。”赵咫遥又走到右边,手在一个石箱子里扒动着,李纯柏听得一些精钢被碰撞后发出的清脆响声,就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听见赵咫遥问她:“你刚才打老鼠用的,是什么手法。”
“哦,那是暗器。”
“就学这个。”他说着,从箱子里拿起一件东西,状若星辰,冰冷的精钢没有生命。
原来这箱子里装的是流星镖。
镖反射出来的光正好投在他半边脸颊上,另半边是阴影。阴影里,显得他皮肤很白,但是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而是长时间见不到阳光的那种白。
李纯柏觉得他整个人就像白纸裁剪出来的人,易碎却让人心动。
“好,那为师就教你这个。”她也随手拿起了一只镖,眸底却猛地一沉:这些镖精工细造,竟比燕云城里打造的镖质地还好,可是却有异样:这些镖上,似乎本来都刻着一个字,却被人特意全部磨去了。
暗自留心。
“对,就是这样。”李纯柏望着赵咫遥射出的流星镖,终于定在她勾出的红点上,笑着拍了三下掌。
他不是不敏锐,赵咫遥练习暗器这数天,其实次次都击中了这个红点,只是没有一次定进去。
他本来力气就小,没有内力,又加上地宫里粮食短缺,吃的也不多。于是便在次次触到红点后,掉落地上。
“多谢师傅。”赵咫遥微微颔首,最近练习暗器,他便把原先束在肩上的头发缠到了脑后,梳理整齐,露出干净清爽的额头。
真是帅啊——其实他射镖的时候,李纯柏大多都在看人。
“那我再来。”他其实很刻苦的,只是话太少。
“额……”李纯柏很少见的没有爽快答好,反倒嘴唇动了动,想阻止他。
算着日期时辰,九哥的金风玉露蛊应该要发作了。
她很担心——不过该来的躲不掉,要是他真发了,就豁出命去,再为他解一次毒。
“你有些抖。”赵咫遥忽笑着走近,凝视她道:“不必担心。”
淡然闭上眼睛,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若是发作,我自能禁欲。”
虽说这样,李纯柏还是吸了一口气。
“呵——”他闻到她的呼吸之声,笑了一声,用中指和无名指夹起一只镖,自己练去了。
投射,中红点,没定进去,落地。
然后他先将袍子略略提起,才俯□去,腰弯腿不完,不紧不慢把它拾了起来。
再重新练习。
……
李纯柏则一直伫立着不动,两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等待着蛊毒的发作。
她虽定身,脑海里却幻想出赵咫遥发作的画面,抓着自己的手,绣衣滑落,发髻微乱。明明想要把她拥过来,却极力克制,咬着牙,和她交错的五指抵到地上,在地上刻进去明显的五道划痕。
想着她都觉得难过,却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在翻转。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赵咫遥又重掷了二百来次,也定上去了几十次后,他自己把最后一只镖从地上捡起,随手一抛,落入石箱中:“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的样子,哪里像个徒弟,明明是老师。
“好。”看她虽答话,身子却还立在那里,不由得过去,经她身边的时候如云飘般说了句:“没事了,那解药是真的。”
“好。”她看着赵咫遥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其毅然吃下解药,他当时说:欢颜也许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