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浓眉大眼,长相俊美,眉宇间和云薇薇有几分相似。但他的脸更加瘦削,脸部线条轮廓分明,冷峻而严肃。
年轻人步态从容,长剑也是随意的背在身后,只是从他右手的颤抖依旧看得出刚才那一剑他并不好受。
云薇薇看到来人,高兴得瞬间蹦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来人的胳膊。
“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云薇薇的哥哥,云剑山庄现在的庄主云逸阳。
云逸阳见到云薇薇的动作,脸色大变,身体微微往旁让了一小步,语气严厉而急促的道:“站好了别动!”目光却是没有看向云薇薇,反而是谨慎的看着李牧崖。
云薇薇要去拉云逸阳的动作,被云逸阳这句吼声吓得一下子僵在了半空。她双眼含泪,委屈的看着云逸阳,心想:“哥哥向来对自已都是温柔体贴的,什么时候这样凶过自已,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云逸阳见李牧崖没有出手的迹象,这才放缓了语气,对云薇薇说道:“胡闹,回家再收拾你,现在马上回马车上去。”语气依旧严厉,并且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云薇薇见哥哥全程都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李牧崖,连看都不看自已一眼,现在又这么严厉的凶自已,心里的委屈更胜,蓄在眼中已久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唰的一下涌了出来,她生气的一跺脚,然后哼了一声,扭头哭着跑进后面的黑暗,往远处的马车跑去。
莫天山透过黑暗看向远处,暗巷的尽头几盏灯笼亮着微弱的红光。灯光中隐约看得到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旁还站着几个窈窕妩媚的女人。
李牧崖看不到那么远,但他能够嗅得到。微风中有女人身上的胭脂香气和暖碳的味道。
“你很懂享受啊!”李牧崖道。
“哦?你认识我?”云逸阳道。
“不认识,不过能用的起京城漱玉坊的胭脂的女人,可不是普通的侍女,能将西山窑的银碳拿来烧暖炉,怕是连皇家都没有这么奢侈。”李牧崖道。
“没想到,阁下的鼻子比阁下的剑更厉害!”云逸阳道。
“过奖!阁下的派头虽像极了声色犬马的二世主,但阁下的剑法却绝不会是一个纵乐之人能拥有的。”李牧崖道。
“练剑很苦,所以练剑之人都很能吃苦!?”云逸阳说道。
李牧崖点头表示认同。
“既然练剑已是很苦,那为何练成之后不能享受享受?”云逸阳问道。
“舒服的环境会让剑客的剑变慢!”李牧崖说道。
“那是别人,不是我!”云逸阳道。
“你和别人不同?”李牧崖道。
“你和常人相同?”云逸阳道。
李牧崖闻言一愣,然后开怀大笑道:“之前那小姑娘问我认不认识云逸阳,我还很是不屑,天下还没有我李牧崖必须要认识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
云逸阳听了此话,也是大笑着说道:“江湖上皆是传言血公子有多凶残毒辣,我还误以为公子真是什么粗鄙邪恶之人,今日一见,才知道是我偏听偏信了。”
李牧崖停止了笑声,说道:“你这倒也不算是偏听偏信,这江湖关于我的传闻,真的还是占了大半。传闻中死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我亲自动的手,有时为了情报,在杀他们时也确实用了些手段。”
云逸阳笑着摇头说道:“身在江湖,哪个人手里没沾过血腥,又有谁不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所谓的善人只是将善的一面展示给世人,将恶的一面藏了起来。而所谓的恶人,也不过是被人将恶的一面宣扬了出去。这世人不过是随波逐流,哪怕我等也难免俗。”
李牧崖道:“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云逸阳道:“世事分善恶,那不过是无知百姓才会相信的事。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是非黑即白,能分是非对错的!”
李牧崖看向云逸阳的目光中有几许赞同之意,没想到在此间竟能遇上与自已见解相同之人。心情舒畅之余他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阁下当如何?”
云逸阳看了看李牧崖身后的满地尸体,在想到自已还活蹦乱跳的妹妹,心有余悸间又万分庆幸,说道:
“今日之事,乃是在下对舍妹疏于管教了。舍妹年少无知,听了一些江湖闲人的胡说八道,又向往着自已能做个女英雄,所以胡作非为,给阁下添麻烦了。只是阁下无甚损失,我云剑山庄也无意与阁下为敌,并且愿意尽力赔偿阁下,只是不知道今日之事,能否一笔勾销。”云逸阳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