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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左掌门未曾见面的知己（第1页）

“魔教已历经数百年，尤其前朝末年时曾盛极一时，据说本朝太祖及诸位开国元勋也有所关联，具体如何，现在各门派典籍中亦讳莫如深。就我所知，似乎前朝时，魔教那会尚自称明教，有教主，光明左右二使者，又有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各旗正副掌旗使者等，有教规，有教典，即便不如少林武当戒律严明，也是一只反抗前朝朝廷的中坚力量。”

“据峨眉一前辈宿老所著《江湖异闻录》记载，有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一节，其细节曲折离奇骇人听闻处太多，一般只当传奇看，提及六大门派为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少林武当是当今正道领袖，峨眉、昆仑、崆峒只是稍逊，亦是一流门派。至于华山，江湖传言曾出过一次倾覆山门的大祸，现在的华山派是后来者中兴再建。”

“原来如此。难怪爷爷常常叹息痛恨，说神教最近百年来，尤其华山一役后举止失措越近于偏激，也怪不得被世人污蔑为魔教。”曲非烟听了，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

“嘿，”辛十四冷笑一声。“魔教沦落至如今这般模样，固然有朝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缘故。虽威风赫赫，却大多是恶名，为世间所不容，要说没有这些旧日朋友落井下石才怪。”

“啊，你这么一说，很对。我还说五岳剑派都是坏蛋，没想到少林武当昆仑峨眉也是一样包藏祸心，早该想到的。”曲非烟不禁拍手叫好。这一刻莫名觉得自己眼光真好，亏得刘芹姐还再三怀疑眼前这人。

“严格说起来，五岳剑派也好，魔教也罢，斗得再厉害，基本上只能算二流势力之间的博弈。魔教整体统合起来仍算一流，但已几乎垫底，又要分守各个区域，被其他正道宗门联合限制，根本不可能全力进攻五岳剑派。但毕竟曾经是一流大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仍在，即便一直被放血，有东方不败这样的绝顶高手坐镇，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辱的、谁都怕一旦逼急了，闹个鱼死网破。”

“相反，五岳剑派这些年声名渐起，华山一役之后，各派的高手也渐渐补回来一些，但失传的门派绝学却不是那么好恢复的，泰山派、恒山派还好，下属的道观尼姑庵原来就不少，只要有几个高手撑住场面，总坏不到哪里去。衡山派在这一带经营数百年，算地头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还能勉强维持。华山派就好玩了，华山一役后又有剑气之争，一门高手近乎死绝，就剩下岳不群一人带着大小猫三两只，怎一个惨字了得。”

“怎一个惨字了得。嘿嘿”曲非烟没想到华山派竟然这么惨，实在出乎意料之外，辛十四的形容又太有趣了，不由幸灾乐祸地跟着笑起来。

“那嵩山派呢？爷爷和刘爷爷言谈之中都对左冷禅那老鬼很是忌惮。”

“左冷禅左掌门么？”

“嗯，你怎样看？”

曲非烟见她没有立时回答，反倒越好奇了。细想起来似乎辛十四的每次答案都乎意料与众不同。

辛十四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石桌，沉思起来。

要是按初来此地的固有印象，左冷禅当然是一个权利欲极盛的阴谋家。

但以辛十四最近几年的观察和梦境中偶然所示，再转入左冷禅视角，则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毫无疑义，以魔教或其他四岳剑派的视角，左冷禅是接下来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在他的算计之下灰飞烟灭，包括他自己也被阴谋反噬，最后死于他人之手。

五岳剑派，掌门级别的高手只剩下一个莫大，除了天命之子令狐冲，其他一代二代弟子亦是死伤惨重。五岳剑派名号虽在，华山派近乎再次灭派，其他几派也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还有一个令狐冲在，五岳剑派此后数十年怕是会连二流势力都难保住，勉力维持，需要等新一批的人才重新成长起来之后才会稍好。

可惜江湖争霸自来就是如此，成者为王败者寇。想要打破原来的局面，更进一步成为二流顶尖甚或一流势力，甚至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自然要承担其中的代价和风险。

自左冷禅接掌嵩山派掌门以来，前数十年中，纠集门中宿老和一众师兄弟，以两代人之功，取长补短、掇菁撷华，钻研整理出十七路嵩山剑法。这十七路剑法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纵横千里，大气堂皇，算是五岳剑中最强剑法之一，使得嵩山剑派隐为五岳剑派魁。同辈师兄弟有嵩山十三太保之称。

左冷禅本人更是五岳剑派公认的第一高手，正派之中，名声之盛，仅次于少林方丈方证大师，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嵩山派亦大有中兴气象。

左冷禅作为一代宗师，又是枭雄之辈，岂能不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上一个大有中兴气象的门派便是五岳之中的华山派，当时一时人物之盛，更胜今日之嵩山派。然而短短不到百年之间，华山围攻魔教十长老一役，以及之后的剑气之争，华山派就急转直下，现在能勉强维持盛名不坠，都是岳不群宁中则夫妇二十年来到处行侠仗义斩妖除恶辛苦赚来的。

左大掌门本人年事已高，岁数不小，自创武功又是极为耗费心力之事，亦有种种隐忧。他在时尚好，一旦去世，同辈中十三太保谁也不服彼此，门中下一辈更无一个可堪大任，连五岳剑派私下盟会的比试小场面，也经常被华山弟子令狐冲抢了风头。对左冷禅而言，实在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的境地。

有华山的前车之鉴在，嵩山派其实亦无其他多少选择。

倘若不趁自己在时，用尽一切办法达成五岳剑派合并。一旦真正达成合并，那时内有各个山头，外有魔教压力，不管是隐逸如莫大也好，野心如岳不群也罢，都只能按着既定框架在五岳盟中行事，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五岳剑派就是真正能与少林武当三组鼎立的一流势力。

古人云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倘若真能夙愿达成，他左冷禅不仅是嵩山派中兴之祖，亦是五月盟初代盟主。身死族灭又有何惧。

辛十四收拢心思，对着曲非烟一脸期盼的神情，倒没有立即作答。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你还是自己去看，去想好了。”

“切，神气什么。”曲非烟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辛十四默默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