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野却看到那眼中的血红咒文,那是魔族仅有的特征,全然昭示着容简的不同。
只是稍纵即逝。
有那么一瞬,裴野还以为见到了后期入魔的苍梧,心想当真不愧是同个灵魂,连这玩意都长得那么像,裴野都怀疑是不是按着他的癖好故意长的。
不过裴野很快就压下心头所想,见容简恢复正常,便隐藏了气息,默默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此时的容简警惕着巡视着四周,却没有察觉到半点可疑,但方才他只差一点就陷入心魔,如若不及时抽身,重则会暴毙其中。
偏偏那么凑巧有声响而来,将他拉出神智,容简才得以恢复,分明是有人在帮他。
这个念头刚起,容简脑海中便不受控地掠过了裴野的身影,自然得连他怔在原地,随即脸色涨红,分明是愤怒和可耻的神色。
疯了,他真的疯了。
容简咬牙切齿,哪怕他死这里,裴野也不会看他一眼。
他愤然地站了起来,丝毫无法接受刚才所想,脸上甚至还有些狰狞,渡步而走,等回过神时,却现自己走到方才出声响的地方。
容简敛去脸上的怒意,转而被冷然取代,他盯着面前的竹子,分明那竹身一片裂痕,是在不久前被什么东西砸到,落下这痕迹。
他顿了顿,而后下意识低头,便看到地面上碎成两半的石块。
容简觉得喉咙有瞬间紧,连带着他的气息也不自觉顿住,他弯身去捡,便看到那两半的石块模样古怪,却棱角分明,几乎一模一样。
上头好似还沾着谁的气息。
容简不自觉地握紧了那石子,偏头看向了另一处,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的修炼变得无比轻易,再出现魔障的时刻几乎没有了,容简如同是上天眷顾的奇才,哪怕那功法再难悟得,总能在下一刻得以恍悟。
不过短短几天,他的修为就更上一层,几近筑基。
但容简丝毫不动声色,继续装回原先那个平平无奇的废人,不过自那日裴野替他出气后,门派里的人没再轻易挑事,见到他,也如同空气一般漠视。
容简并不在意,只是算了算时间,便想去找裴野,踏上山峰台阶时,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脚步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轻盈快,好似山峰最高处有什么人在等着他那般。
刚掠过这个想法,容简又硬生生放慢了脚步,他低着头看着那几千阶石梯,当初他就是跪在这里,乞求那人教法术。
怎么才多久,他就忘了这个屈辱,反倒期待起来去见对方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容简这般嘲讽自己,再抬头时,眼中已然只剩下冷漠,正当他想再上前,身后却有脚步声传来。
“容师叔,掌门有事找你。”
容简回头,来人是掌门亲传徒符离书,比容简还要年长几岁,长得也算是温润,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轻视和不屑。
容简眼中掠过些许不满,好似被人打断了好事那般。
可符离书却轻飘飘接下了话,“师叔祖也在那里等你。”
话音一落,容简眼中的冰霜如初雪融化,不自觉散去些许。
他微微颔,倒是有两三成裴野往日那股倨傲模样的姿态,“走吧。”
符离书也不介意,就在前头带路,他像是自来熟那般,开口说着,“想必容师叔天赋极高,才入了师叔祖的眼,得他亲传。”
容简并不想搭理对方,但符离书如自问自答,语气还真切带着些许羡仰,“可真羡慕容师叔,能成为师叔祖唯一的弟子,毕竟师叔祖这样厉害的人,可不多了。”
他加重的唯一两字,好似别有深意。
叫容简骤然停下脚步,阴狠地盯着他,原以为这人是在嘲讽,可容简看清对方眼中眸色时,下意识滋生警惕,如临大敌那般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