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岸后,司午衡又指挥着赤温,让他把羊皮筏子也拖了上来。结果不知扎到哪里,一个羊皮袋“哧”地一声漏气了。
司午衡没头没脑地抽了赤温几鞭子:“蠢猪,这点事都干不好!”
赤温双手被绑在一起,也没法抵抗,只能抱着脑袋求饶:“两位巴图鲁,我可不是故意的!”
谢迁安劝道:“午衡,算了!你仔细看看,在昨晚的洪水中,这几个羊皮袋也不知在乱石上撞了多少次,即使现在不破,也不敢再用了!”
司午衡这才悻悻地放下鞭子:“你告诉他,把羊皮筏子翻过来,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用!”
赤温的力气是大,羊皮筏子被水泡得死沉死沉的,至少有两、三百斤重,他饿了几天,又受了这么多折磨,却依然一个人翻了过来。
“谢大哥,你说得没错,羊皮上面全是划痕,真是没法再用了!看来那个什么张真人也没那么瞎,居然没让它们在洪水中破掉!”
谢迁安有点啼笑皆非:“你这么夸张真人,他要是听到了,非气死不可!”
司午衡不屑地摇头:“谁管他气不气,气死活该!谢大哥,你的脚怎么样?”
谢迁安苦笑着摇头:“找根树枝当拐杖的话,平地还能凑合着走几步,这里肯定不行。”
羊皮筏子停靠的地方,原本是半山腰,堰塞湖形成后,水面直接抬升到了这个高度。这里的地势颇为陡峭,到处散落着滚落的山石,即使手脚健全,攀爬都不容易,谢迁安这个半残疾就更不行了。
司午衡翻了翻干粮袋,把它塞到了谢迁安手中:“够吃几天的,倒也不急。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附近看看地形!”
司午衡一翻腾干粮袋,赤温就不淡定了,满脸谄媚地问谢迁安:“两位巴图鲁,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司午衡听不明白,只听懂了巴图鲁这个音:“什么巴图鲁,这厮又说什么?”
谢迁安笑道:“他是饿极了,要吃的呢,所以尊称咱俩为巴图鲁!”
司午衡却没那么妇人之仁:“饿极了还能吱哇乱叫?别搭理他,看这厮的身材,饿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事!还有,别让他用狼族的什么巴图鲁称呼咱们,我听着不舒服!”
赤温也听不懂谢迁安、司午衡的对话,但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没戏。他暗自后悔,不该当着小个子南蛮的面提要求。如果单独给高个南蛮说,没准还能弄点肉干果腹。
司午衡把身上碍事的物品都摘下来,只在腰间绑了一把弯刀和一圈绳索,就顺着山坡攀沿了上去。山坡越到上面越陡峭,接近顶部时,差不多都成竖立的石壁了。司午衡虽然身形灵活,可这截石壁没抓没挠的,她也攀不上去。无奈之下,她又退下来,顺着岸边向两头探了探,照样地势险恶,在谢迁安的腿脚好利索之前,是绝对过不去的。
大概多半个时辰之后,司午衡回来了:“除非走水路,否则现在出不去!”
谢迁安想了想:“水路肯定不行,往上划太费劲,搞不好还给冲到瀑布下面去了。并且这羊皮筏子已经接近散架,能不用还是不用吧!我这腿伤,至少要十来天才能勉强走路。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熬十来天……”
司午衡打断了他:“那你还要给赤温分吃的!”
谢迁安微微一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放心,不会饿死的!”
司午衡疑惑地扫了一眼四周:“这附近也没有野物,有咱们也撵不上。水里倒是应该有鱼,可咱们没钓具啊!”
谢迁安道:“弄鱼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就是要辛苦你了!”
在谢迁安的指点下,司午衡在湖边挖了一个齐腰深的坑,然后又浅浅地刨了一条水道,刚好接到湖面上。她也没有别的工具,只能用弯刀。弯刀的弧形是为杀人设计的,杀人合适,挖坑却不受力,根本使不上劲,加上司午衡心疼弯刀,遇到石头都是用手抠。可想而知,要挖这么大一个坑,她没少费力气。
“这能管用吗?”
谢迁安迟疑了一下:“这坑倒是没问题,只是咱们的饵料不够好,这山谷中原有的水不多,有多少鱼不好说,就怕吸引不过来。”
顺着那条与湖面平齐的水道,司午衡分别洒了几小块肉干和奶干。谢迁安小时候常做这种陷阱捕鱼,用的都是新鲜动物内脏。有没有鱼无法控制,饵料的好坏却有操作余地。谢迁安一开始没说,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担心,害怕司午衡从赤温的身上割块肉下来当诱饵。
但是显然,司午衡虽然有点暴力,却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她根本没往那上面想,只是低头在靴子上蹭了蹭弯刀上的泥:“不管了,还好没把弯刀崩断!”她又扭头看着赤温,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恼火,“我累出一身臭汗,这厮却是清闲!”
谢迁安又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那怎么办?”
挖坑就要用刀,赤温越是身高力大,谢迁安、司午衡越不敢让他做这事,谢迁安又行动不便。因此这个体力活,只能由身体最为单薄的司午衡来承担。照顾谢迁安司午衡没意见,可赤温也坐享其成,司午衡心里就很郁闷了。
司午衡插回弯刀,顺手从地上捡起了长鞭:“这厮不高兴时就拿鞭子抽人,我看他不顺眼,只好抽他两鞭!”
跟谢迁安、司午衡接触一段时间后,赤温还是听不懂南方话,却能够猜到几分他们的动向,特别是对司午衡。赤温可算明白了,只要这个小南蛮脸色不对,自己十有八九就要吃苦头。
“这位巴图鲁,有话好好说!”
司午衡鞭子一扬,在空中出一声虚响:“谢大哥,让他叫我军爷!”
谢迁安还没说话,司午衡也想不到,曾经威风凛凛的狼族三王子,现在自己刚拿起鞭子,居然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自己点头作揖地开始求饶了。
谢迁安也觉得有点诧异:“这人也怂得太快了些!这么个怂人,打他也没意思,还不如歇会呢!”
司午衡啐了赤温一口:“这种怂货,是不值得我费力!”她又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迁安,“不过你这样的英雄好汉就不同了,我得好好伺候着啊!你且等着,我去捡点枯枝生火,赶紧把衣服烤干。”
谢迁安满心欢喜:“就是就是,赶紧好好伺候本相公!”
司午衡脸一红,又啐了谢迁安一口,然后转身跑开了。赤温在旁边看了,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看这小南蛮的神态,莫非是大南蛮的***?不过他可不敢说,甚至连多看都不敢,赶紧又把头低下了。
谢迁安的陷阱没有让大家失望。第二天清早,谢迁安、司午衡还在篝火余烬烤热的地面上酣睡的时候,水坑里面就响起了阵阵水声。司午衡听得动静,揉揉眼睛站起来,忍不住欢呼起来:“谢大哥,好多鱼!”
谢迁安有点艰难地坐起来,顺势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左膝:“哈哈,我就说嘛!”
司午衡看了眼绑在一块石头上的赤温,欣喜之余又有点不满足:“还要生火烤鱼,能不能让这厮也做点事?”
谢迁安笑道:“烤鱼交给我,你再去捡些树枝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