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披青年表现出极强的耳力,但此刻他们已经靠近张须陀大营,而埋伏之人手脚轻灵,显然都非庸手,竟然没有察觉。
白月棠从草地间摸出一枚石子,屈指朝那些伏击之人弹去,他并不求能击伤对方,自己现在的水平还远未到飞花摘叶伤人的地步。他此举只求出动静,引起披青年注意即可。
石子没什么准头,击在草里的乱石上,出‘咯’的一声,溅起几星火光。
本来将要散开的披青年等人登时惊觉,那些埋伏好手却已锁定白月棠位置,分出两人往他这边奔来。
剩下的齐声呐喊,与此同时军营里的喊声也炸裂开,像是沸腾的滚锅热水。
大约是防备夜袭的阵势,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军士们的呐喊略微低了一阵,随即重甲骑兵从营里奔出,朝青年一行人围去。
白月棠扫了两眼,披青年竟然一个纵跃倒跨在一骑重甲兵背后,空弓利弦反手勒在重甲兵脖子上,竟生生把头颅割了下来。他不去控马,弓箭拉出虚影,丝毫不慌,转眼间射倒十余骑。
这下隋军弄巧成拙,本来是重装抵御夜袭的阵仗,这时重甲骑翻倒十余骑,后面的涌上来,有的跃过,有的却撞上前者同伴,乱成一片……
白月棠再次对披青年刮目相看,来不及赞叹他的冷静和神妙箭术,那两名搜寻他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在草地里一滑,那两人显然没料到,被套着鞘的刀分别击中膝盖,惊叫着跳开。
“路过,路过……”
白月棠滑出几尺,翻起身头也不回往山丘另一面跑去。
那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茫然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一人问道:“要追,追么?”
另一个看着白月棠落跑的背影,“不是对手……”
两人互换眼神,扭头往军营方向去了。
白月棠见追击者放弃自己,看热闹的念头又驱使他折返回来。
披青年夺了战马,一马当先突出,他的数名随从却没有他的本事,被埋伏的好手缠住,后面重骑兵裹上来,一阵乱枪刺下,无人生还。
不知那家伙是不是看到了自己逃跑方向,故意为之,居然朝自己这边纵马狂奔。
白月棠心里问候一遍他祖宗,眼见骑兵突来,想避开正面已经不能。
毛色油亮的战马转瞬即至,披青年朝他吹了个清脆悠长口哨:“上来!”
白月棠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疾跑两步,腾身将一名重骑踹下马,夹着马腹奔逃。
那披青年在马上哈哈大笑,朝丘陵下逃去,一面张弓搭箭,又射翻几骑。悍壮战马与铁甲砸在地上,溅起滚滚泥花。
丘陵上拉起一道长长火龙,铁甲骑兵在夜幕里仿佛一股黑色浪潮,紧紧咬在两人身后。
“兄弟,怎么称呼!”
白月棠战马赶上披青年,对方神色轻松,脸上丝毫没有同伴丧命的悲痛。他心知这些人大抵都是亡命之徒,看淡生死,要不然光这骑兵阵仗,就足以让正常人变色了。
“你兄弟都在后头躺着呢!”
白月棠话里全是讥讽,对方却不以为意。
“大家杀官造反,早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