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的手指随应长川的话蜷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小声说了句:“不对……”
“怎么不对?”
应长川的声音兀地出现在了江玉珣的耳畔。
他下意识道:“……不是说陛下无感于情爱,尤其厌恶龙阳之好吗?”
这些结论并非后世人无缘无故得出的,而是通过《周史》记载推测而出。
虽然没有彻底盖棺定论,但早已被世人默认。
开口的那一刹那,江玉珣的心跳彻底乱了套。
他下意识抬起原本轻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缓缓地贴在了心口。
应长川随之蹙眉。
几年前江玉珣在羽阳宫内的那番话,再次清晰地浮现于他脑海之中。
——臣在想,陛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男女不近,没有世俗之欲。
无感于情爱、厌恶龙阳之好、没有世俗之欲?
应长川忍不住轻轻蹭了一下指间那片皮肤,接着突然眯了眯眼睛,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孤早就想问,爱卿究竟是从何处,听来那些离谱传言?”
原本缓慢行驶于辰江上的楼船,于此刻渡过险滩。
耳边的水声突然大了起来,原本半跪在榻上的江玉珣也不由自主地坐了回来。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江玉珣的视线,在半空中与应长川相撞,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世人……都这样说。”
应长川轻轻摇头,并似笑非笑道:“世人并不了解孤。”
他有感于情爱、不厌龙阳之好,且……从不缺世俗之欲。
墨黑色的眼瞳内突然多了几分怯意,江玉珣不由喃喃道:“陛下有喜欢的人?”
应长川深深地看向江玉珣的眼底。
他敛起笑意,难得认真:“有。”
……大周的天子早就有了心上人。
江风穿过幔帐的间隙,吹入了江玉珣薄薄的衣衫之中。
江玉珣的肩背,都在这一瞬生出了陌生的酥麻。
他忍
()不住想要缩回棉被,然而天子似乎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爱卿可还有什么想问?”
无论是船舱内的气氛还是两人的姿势,都有些过分不清不楚。
被应长川一步步紧逼的江玉珣,索性自暴自弃起来。
他紧紧攥住手心,忽然抬眸直视着天子的双眼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
应长川是天子,没有人能令他压抑自己的喜恶。
假如他真的……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逗自己小心翼翼猜来猜去,甚至时不时还在他的面前犯个傻?
他这是在把自己当做儿L时的小猫那样逗吗?
江玉珣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古怪情绪。
辰江之水重重地拍打在船舱上。
巨大的楼船也随着波涛一道摇晃。
原本已经不晕船了的江玉珣,思绪竟然再一次随着波涛一道起伏昏沉。
应长川缓缓松手,把不知落到哪里去的锦被盖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被江风吹得泛寒的皮肤,一点点回了温。
就在江玉珣以为应长川打算直接翻篇的这一刻,他忽听天子轻声道:“因为孤喜欢的人一心家国,且不喜‘以权压人’。”
所以他才要徐徐图之。
巨浪派在船舱上生出“哗啦”一声重响。
江玉珣不由恍惚了一瞬,他忽然想起……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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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穿过树林,变成金色的碎屑,扬落一地。
月鞘山上一片蓊郁之意。
怡河之水涌过笔直的河道,朝着旭日而去。
山雾弥漫间,唯有仙游宫半隐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