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西域男子正是備受焉莎推崇的執法堂堂主白舜華。
白舜華對眼前的香艷場面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聲音也十分平板。
「門主留下活口的三個人,分別是馬夫、屠夫和廚房雜役。屬下已分別對他們進行了審問,他們均已承認此事是受同一人指使。」
「哦?是誰?」
白舜華示意身後弟子將那個模樣十分狼狽的女人帶了上來。
「女侍總管,闐玉。」
洛雪正在打結的手頓時停了下來,轉頭仔細看了看,這個亂發之下滿臉青腫的女人,果然是闐玉。
她見慣了闐玉囂張跋扈的樣子,方才竟沒有認出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白翳見狀,直起身靠近她,悠悠問道:「有什麼話想要親自問的嗎?」
洛雪皺了皺眉,看著廊下那個顯然已經受過刑的女人,昨晚那些讓人噁心的畫面又再度浮現在眼前。
主使人是闐玉,她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闐玉是為了什麼才這樣做的,她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沒什麼好問的,問了闐玉也未必說實話。
見她搖頭,白翳又問:「那,你想如何懲罰她?」
洛雪瞥了他一眼。這是什麼意思,讓她一句話決定一個人生死?
她這是在扮演媚上禍主的紅顏禍水嗎?
說實話,她是個挺記仇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眥必報。這件事的主謀顯然不光想讓她受辱,還根本沒打算讓她活下來,如果確實是闐玉所為,她也必然不會放過闐玉。
但白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表態,總讓她覺得不對勁。她現在失去了記憶,便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她,這個態,不能表。
她轉開目光,敷衍了一聲:「隨便。」
白翳挑了挑眉,目光一轉,淡淡道:「桃夭,她是你的手下,以你之見又該如何處置?」
桃夭夫人很快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路行至闐玉身側,垂頭看了她一眼,突然也跪了下來,聲音哀戚,淚光盈盈。
「當初城主離開時將洛雪姑娘託付給我,我本應親力親為,奈何城中事務繁忙,我怕照顧不周,便全權交給了闐玉,千叮萬囑不可怠慢。沒想到闐玉竟因妒生恨,做出這樣的事……是我御下無方,辦事不力,累洛雪姑娘遭此折辱,還請城主一併責罰桃夭!」
咦?三言兩語就坐實了闐玉的罪名,好一手落井下石,以退為進。
美人美人,沒有蛇蠍心腸怎麼配叫美人?
洛雪很好奇白翳會如何接話,他卻只是懶懶地揮了揮手:「既然如此,便罰你禁足一個月。至於此女,烙了刑印,送去為娼寮為奴。」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驚醒了宛如行屍走肉般不言不語的闐玉。她倏然抬起頭來,原本白皙姣好的臉龐上如今血痕交錯,眼中布滿血絲,形容恐怖。
她嘶聲道:「城主!奴婢做了錯事,罪該萬死,只求死個痛快!」
白翳微微垂下眼,目光自她臉上一掃而過:「死很容易,算什麼懲罰?既然主意是你出的,命令是你下的,如今讓你自己也親身體驗一番,很公平啊。」
他的聲音慵懶依舊,卻讓人聽著心頭髮寒。
想到身為娼奴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闐玉忍不住渾身發抖,指甲死死摳進手心,咬牙道:「城主,奴婢……奴婢還有話要說!」
「哦?」白翳輕輕一哂,「說什麼?說你還有幕後主使?」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句話說完,殿上的氣氛頓時透出了幾分微妙。
短暫的沉默過後,闐玉終於開口,喑啞緩慢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悲涼。
「奴婢的祖上跟隨渠犁開國之君在此定居,世代侍奉皇族。後來渠犁滅國了,奴婢也依舊留在這裡,繼續侍奉的主人。奴婢自問做事雖然不算盡善盡美,卻也是盡心盡力。如今城主讓奴婢以命贖罪,自當聽從……只是……此事由奴婢一人而起,還望城主放過我的家人……如此……奴婢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謝……」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洛雪察覺到不對,立刻站起身來,可手腕卻被白翳一把拉住。
「別過去。」
只見闐玉的身子轟然倒下,片刻之間七竅內便汩汩流出鮮血來。
白舜華一個箭步踏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氣息,轉身稟告道:「門主,已經死了。」
白翳卻連屍體都懶得再看上一眼,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對跪在一邊的桃夭夫人道:「既然人已經死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她是你的人,治下不嚴的罪姑且不論,這城裡還有多少這樣膽大妄為的奴才,你也該清算清算了。」
說完,不等桃夭應聲,他便又轉頭來握住洛雪的手,柔聲道:「原本叫你來,是想給你出氣的,不料竟被你看到這些,是我思慮不周,我給你賠罪好嗎?你先回去,過一會兒我來陪你用膳。」
洛雪忍不住看了一眼依舊垂著頭跪地不起的桃夭夫人,她那雙塗滿蔻丹的手緊緊攥住了身側衣衫,攥得布料都變了形。
不管白翳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之,她和桃夭夫人的梁子,看來是結定了。
所有的痕跡都很快被清理乾淨,偌大的琉璃殿裡又只剩下白翳一個人。
他低頭看了看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微微一笑,抬起手慢慢地系上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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