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莫不是想用人皮傀儡来监视他,或者说是监视众人?
“又或者是,人皮傀儡足够听话,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会忤逆大皇子啊?”
最后一句话李浔说得隐晦,但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即使是目不识丁的百姓也不例外。
“他要用人皮傀儡取代我们啊,要把我们都害死啊!”
“好狠的心、好恶毒啊。”
有甚者,直接穿过大门往晏鎏锦的身上砸烂叶鸡蛋,什么天皇贵胄全然忘在了一边。
李浔半眯着眼睛,轻蔑地瞥了一眼。“再论他事。”又几个番子抬着无脸金身像上了来。“大皇子再看这一尊无脸金身像。”
金身像模样有些粗糙,刻的样子算不上精细,身上套了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头上戴的是玉冕。没刻脸,于是便在脸上贴了一个黄符,上头用殷红的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敢问大皇子,此上的生辰八字是否是你的?”李浔如此问,但众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晏鎏锦只顾喘气了,什么都说不出,面上是一片灰白。
“倘使大皇子还能说此为在下的刻意陷害,那这金身像腰间坠的玉牌又当如何解释?”李浔伸手在金身像的腰间摸了一把,就扯下了一块儿温润的玉牌。“上头可是明明白白地刻着大皇子的印字。”
隔着屏风李重华看得不清,侧身探了半个脑袋出去,才讶然现那是柳因给他、却被他当掉的那一块儿。
若是他人要说陷害,那也无处可查,因为彼时他写下的是柳因的名字。
李浔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那边晏鎏锦看到后往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证据……”李浔握住那块玉牌重新坐回了堂上,“这就是大皇子你要的证据,如此桩桩件件,哪一桩是冤枉了你了?”
“不,不是。”晏鎏锦面色灰白,双目都失去了神采。“本皇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天下迟早是本皇子的,本皇子又何苦殚精竭虑地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不对,这不对!”
“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李浔站起了身,高高举起了放在案上的玉轴七色绫锦圣旨。“见此圣旨如见陛下。”
一众人在瞧见那澄黄的霎那就跪了下去,磕头行大礼高呼万岁。
而晏鎏锦看着那圣旨呆滞了片刻,脱力一般跪坐在了地上。
“吾,司礼监掌印李浔,代天子之权、惩凶恶之徒,根据大晏国法,晏鎏锦草菅人命、蔑视王法、欺君犯上,当贬为庶人、秋后问斩!”
李浔收手甩袖,侧身厉声道:“来人,将罪民晏鎏锦拖下去、关于东厂大牢。”
番子闻声而动。
“不,不,不是这样的。”晏鎏锦挣扎着,丝散乱,不见从前温润从容的模样。“父皇,父皇!为何如此对儿臣啊,父皇。”说着竟是双目通红,几欲垂泪。“不应该是这样的,本皇子怎会沦落至此?”
然而任凭他如何嚎啕,也终究无法改变这一切,还是被番子带了下去。
至此,从戚春文售卖香囊到秃鹫山万人白骨坑再到人皮傀儡异变,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串联在了一起,许许多多的罪名压在了晏鎏锦的身上,让这一切都有了个还算是结果的结果。
不知因何而起的开始、错综复杂的过程、令人唏嘘的结局,重重地被拿起、又莫名轻轻地放下,略显仓促和潦草。
这一切都让李重华觉得恍惚,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无力感。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站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仿若还隐隐约约地听见晏鎏锦的声音,与鼓动的凉风一齐灌入他的耳中。
他抬头看天。
风雨欲来、不见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