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在這一刻重燒灼起來,他張口:」…記得。」
「我說我喜歡男人。」
「嗯。」
「我也說我喜歡你。」
唐晏之很輕地眨了一下眼。
眨眼像是個開關,又像是火引,幾秒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因為6淮這句話燒了起來,心口滾燙。
他想說話卻又說不出,此時此刻他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跳都空了一拍,治心臟的人,自己的心先亂了。
兩張床之間的過道並不寬,兩個人站在床邊幾乎近在咫尺,即使是在一片昏暗中6淮也能準確捕捉到唐晏之眉眼。
他借著月光看出唐晏之的無措,他向後退了半步,和那天晚上在唐晏之家門前一樣。
他在給唐晏之機會,給唐晏之轉身就走的機會,給唐晏之從這一團亂麻中抽身的機會,可唐晏之沒有。
6淮想,我該讓他想清楚,要不要拒絕,要如何拒絕。
「我去一趟衛生間。」
剛走出兩步,唐晏之說:「你又不舒服嗎?」
6淮在這一刻敗下陣來。
「覺得噁心嗎?」他忽然問。
「什麼?」
唐晏之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陣溫熱,6淮轉身抬起手,用掌心遮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溫熱,還帶著洗手液的淡淡香氣,可唐晏之卻覺得這溫度灼人,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緊張到顫抖,所以眼睫才會在6淮掌心顫動不止。
「知道我喜歡你,覺得噁心嗎?」
「我離你很近,覺得噁心嗎?」
」我現在遮住你眼睛,你在心裡想到6淮這個人,覺得噁心嗎?」
6淮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唐晏之始終筆挺的肩背微微松垮,他低頭,額頭蹭在6淮掌心,搖了搖頭。
6淮緊繃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喉結滾動,他說:「那就行了。」
抽回手,他站在原地看著唐晏之,睫毛碰過掌心的酥麻觸感猶在,他說:「唐醫生,你的眼睛很漂亮。」
唐晏之眼尾通紅,濕潤的,春水一般的一雙眼。就好像唐晏之看起來是雪山,是不化的堅冰,可其實是一汪溫熱的泉。
唐晏之再開口時呼吸都是亂的:「為什麼會喜歡我?」
6淮一愣。
「喜歡一個人總需要有理由,長相,性格,條件或者最原始的性衝動?」
唐晏之從小到大都信服精準,他習慣嚴謹甚至苛刻地對待每件事,感情或者愛慕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太過虛無縹緲,他試圖將它拆成合理的因果,為什麼喜歡上,因為什麼喜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