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虎恨不得上前去踹陳三石兩腳,恨鐵不成鋼道:「你還是個男娃,擔個水灑半桶剩半桶,看看人家稻草,幹活兒都比你像樣,你就這麼把水擔回去,別說你爹得笑話你,怕是全家都得偷摸著樂。」
他本意是想說你爹笑話你就罷了,別叫黃嬸兒看見你這不靠譜的樣子。可陳三石那蠢蛋聽不懂啊,梗著脖子反駁:「我多跑兩趟就是了。」
「行,那你就多跑兩趟吧。」衛大虎不樂意再雕這塊朽木,愛咋咋吧,能不能討著媳婦全看他的命了。
桃花抱著一小捆臘梅跟在他們身後家去,一路光是看三石和稻草打鬧便笑得不成。
她和大虎屬於盲婚啞嫁,沒成親之前都不曉得對方長啥樣,掀蓋頭才吃驚對方咋恁高大威武,很是嚇人,心頭不免有些懼怕。哪兒像三石和稻草,那是心裡起了心思,能相處,更能提前里了解對方的性子,已是頂好的條件了。
就是不曉得三石有沒有這個福氣抓住稻草這個能幹的姑娘。
她心頭亦是有譜,曉得黃嬸兒可不是個普通婦人,人精明著呢。三石若想娶稻草,扭捏可不成,還得拿出態度和表現來,這關可不好過。
回了家,大舅母看見他們折了這大兩捆臘梅回來,簡直高興得不成,雖然都是些干粗活兒的農家婦,沒得那些富貴太太們雅致,但愛花兒是女子天性,尤其是會散發香味兒的花,就沒有不喜歡的。
「哪兒折的呀?」方秋燕立馬迎上來。
「路我可說不上,得問大虎才行。」桃花笑著把臘梅遞給她。
「哈哈,那我可不問,別回頭又是爬坡上坎,可累死我了。」方秋燕接過後湊上前一頓猛嗅,香的不得了,一把扯開捆綁的野草,招呼正在屋裡擦拭的曹秀紅,「來來來,屋裡打掃乾淨的都拿兩支去插上,老香了,正好給屋子去去味兒。」
隔著窗台,妯娌兩個分了花兒,曹秀紅挑了三支,喜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滿屋子轉悠著找東西插。
桃花他們屋是娘和滿倉狗子在幫著打掃衛生,今兒全家都在忙活,連小娃子們都不能偷懶,被娘壓著拿著張濕帕子滿屋子擦拭,床頭床尾,桌椅板凳,甚至是踩在凳子上撅著腚擦窗台,人人都捲起袖子在幹活兒。
家裡唯一清閒的估計就只有桃花和大丫,她倆便是想幫忙都要被嫌棄。大丫姐實在閒的慌,挽起袖子想幫大舅母擦桌子來著,被大舅母揮手疊聲趕:「去去去,別湊上來,仔細污水濺你一身。」
沒得辦法,她又回屋想幫娘打掃屋子,也是手還沒碰到帕子便被趕出來,她娘還不愛說話,就讓她出去,大丫好懸是知曉親娘是個啥性子,否則還以為自個招了嫌。
「姐,你來與我一道把臘梅分出來吧。」到了家連大虎都去忙活了,桃花站在堂屋門口,朝從屋裡出來的大丫姐道。
「成。」大丫忙不迭應聲,挺著大肚子走得虎虎生風。
「你慢些,今兒拎著水來來往往,地上不知灑了多少水,小心濕滑。」桃花看得心驚肉跳,曉得大丫姐不咋在乎肚子裡的娃,但也沒想到這般不在乎啊。
「老話說七活八不活,如今正好七個月,摔也是不怕的,正好出來趕上過年,還圖個喜慶呢。」大丫故意說笑,見吃飯的桌上放著老大一捆臘梅,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幾間屋子都薰香了,她順手拿起一支湊到鼻尖輕嗅,也是驚一跳,「你和大虎去哪兒折的呀?這花兒開得是真好,連花骨朵都是香的。」
「那處我也沒去過,離家算不得遠,明年我帶你去。」桃花和她分揀臘梅,十來間屋子,甭管男女老少都插上,這味兒能香好幾日。
「成。」大丫笑著點頭。
整整一早上,全家人是沒咋歇腳,連灶房柴火堆都拾掇了一遍,上到睡覺的屋子,下到茅房,就沒有一處不乾淨,說句煥然一也不為過。
臘梅有些多,每間屋子都分完還有剩下,這些便全叫狗子他們插在院子各個角落,可謂是進門香,出門也香,連雞舍都是香的。
就這麼日日香,夜夜香,立春過,到了二十六這日,天還未亮,衛大虎便帶著滿倉和三石出了門。
這日擱山下,要麼是去鎮上的豬肉鋪割肉備年貨,要麼是自家殺豬,也是村里村外最熱鬧的一日,殺豬便要辦殺豬酒,不但小娃子高興,連大人都興奮,豬被逮出豬圈的悽慘聲能從村頭傳到村尾。
桃花曉得大虎帶著滿倉和三石出門捉野豬去了,夫妻倆昨晚在被窩裡便透過信兒,衛大虎原是想帶陳二牛,但為了給陳三石在黃嬸兒母女面前掙表現的機會,便決定帶上他。
春季不能狩獵,不過立春也就是這兩日的事,衛大虎自覺自己這段時日修身養性,已許久不曾造殺孽,於是決定在春季徹底來臨之前,給山林減減負擔。
如今不用進山下山,大大節省時間,他們兄弟三個天沒亮出門,太陽還未出來前,陳三石和滿倉便扛著一頭哼哧哼哧喘著最後一口氣的野豬回來了。
丟在地上的野豬粗略估計得有個二百多斤,忒壯實。
「野豬野豬野豬,爹,還是活的!」鐵牛興奮瘋了,滿院子來回跑,又怕又想看,衝過去躲在他狗子叔身後不敢冒頭。
「我看看我看看。」陳二牛系上褲腰帶,忙不迭從茅房出來。
全家聞風而動,灶房裡忙活的,林子裡正砍樹的,躲在屋裡做針線活兒的,全都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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