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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悬河(第1页)

“打坐么?”

余果儿笑道:“是也不是,静坐只是其中一种。比如【匹夫十二楼】里的某些片段心法,你时常修习,用功勤些,时日久了,也能弥补起来。”

白月棠搓搓手,“那就劳烦你了。”

女孩不再多说,握着刀鞘,认真教习。她年岁尚小,内息根基极浅,但把刀鞘挥舞开来,却自有一股玲珑剔透。

十二楼第一重在她手里使的虽慢,却气势高远,许多精妙处白月棠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一旦换到自己,就失去了女孩那种或空灵或悍烈的味道。

他师从醒世君,于击技一道,自有独特眼光。深识这套刀法其中变化精微,加之余果儿教的认真,也绝不藏私,他进境虽慢,倒也慢慢能将招式融汇,渐渐顺畅起来。

余果儿见他招式已经记熟,便又念了几百字的一重楼心法让他背诵,嘱咐他不论早晚,但凡得空,就要依法吐纳搬运。如此积累,心法纯熟后,招式自然就会信手拈来了。

按照以往情形,心法歌诀多半会以白玉京赋予形式,加持到状态里。这次却不然。他把那拗口的几百字默默诵念,来回几遍,也没得到什么提示。

这下可难住了他,余果儿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有些惊讶:“阿兄,难道你不懂这些搬运法门么?”

白月棠对经脉穴位粗知大概,但要让他用于实践,那就真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自己和这些土著体质是否一样,在他心里也要打个问号。

余果儿的表情无奈又不解,一个不懂搬运吐纳的人,是如何能有五品以上内息的?

她暂时放下疑问,研了墨,在纸上画了正反两个小人。从头顶到足底,在小人身上标记出许多小点和虚线,便是所谓穴位图谱和行气的关窍经脉线路。

白月棠拿起来一看,心头狂跳。他曾经在醒老头的店里,看过一本介绍人体穴位的医书,和余果儿画的这个比起来,大为不同。

就在他愣神片刻,泥丸宫处滚滚烫烫的热流涌出来,席卷全身。热流像是高天山巅上的河源,浩荡奔涌,分散成涛涛江河,又散与山溪湖海,他感觉到神武炁凝结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明珠,潜藏在每个毛孔里欢畅的呼吸,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而一道道热流,分明就是余果儿所说的搬运方法。

【神武古秘藏之一·悬河(残篇)】

(在道法昌盛的年代,曾有天人探究体脉极限,以泥丸宫为丹田聚气之所,开辟千古未有之法门,是为悬河。)

备注:【悬河,来自古天官对神武世界深层次的探索,为数不多的天官可自行修习法门,通过搬运自身内息,使神武炁活性提升,运转更为精妙的招式以及术法。】

白月棠闭起眼睛,他看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浆与神武炁合二为一。

他似乎又进入了一种神而明之的内视视野。

体内血肉、骨骼和脏器生了奇妙的变化,俨然是一副山海画卷。

泥丸宫变成了巍峨的昆仑顶,大放神光。神武炁与血液化作涛涛的圆觉浪潮,脏腑是芝兰玉田,骨骼成了绵延高山。下丹田处有仙山海岛,云气缥缈。左手托着金乌,右手擎着玉盘。粗壮的经脉是奔腾的江河,根根细小的血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莽莽苍苍的云海森林。

这种奇妙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等他回过神,现女孩正吃惊的看着他。

在余果儿的视野里,男人的气势突然变得威严肃穆。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变的无限高远,抵天立地,仿佛一尊远古神灵,显露真容。

她看到男人身体里,是一望无际的广阔世界,日月凌空,龙虎争斗。缥缈的仙山海岛,巍峨的通天琼府,男人呼吸喷出的云气散诸四海,遮蔽云汉……

白月棠睁开眼,觉自己一呼一吸间,玄青色的神武炁在周身缭绕,慢慢从毛孔中钻回了身体。

余果儿定了定神,好像刚才的异象并未生,问道:“继续?”

白月棠浑身舒泰,他试着使了两招【雷】字诀刀法,虽仍然滞涩,但他自己心里却清楚,自己已经迈入了【匹夫十二楼】的门槛。

“继续!”

……

楼船向着下游行驶,血色的残阳被抛在后头,青色船身将河面上的残红撞碎,留下一片滚荡的碎浪。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浑然忘记时间。

直到听见布玉檀吆喝着吃饭,白月棠这才作罢。

余果儿扳着手指:“欲则不达,单就这五重楼,没五六个年头,怕是难以圆满。”

白月棠也知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大不了等回归时,厚一厚脸皮,向女孩把其余七重招式和心法都讨要来就是了。

眼看要到武阳郡内,余果儿变得忧心忡忡起来。白月棠看出端倪,却不去点破,一路下来他多少了解了女孩心性。

也许是遭逢巨变的缘故,余果儿比看上去防备心要重的多,虽然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和信任,但换了别人就不一样了。而且说话也总是弯弯绕绕,有时候一句话里九曲十八弯,连白月棠也总是后知后觉。

终于,在靠近一处小港口补给时,女孩找上了他。

“阿兄知道武阳郡王家么?”女孩试探着问,看似漫不经心的。

白月棠收刀回鞘,摇摇头:“怎么,你有事找这姓王的?”

余果儿小手绞着衣襟,踌躇了好一阵。

“很为难么?是不是和你在濮阳见过的那些人有关?”

女孩惊讶抬头,“阿兄你知道?”

白月棠抹了把汗,咕咕喝了几口水:“我猜的,当时是担心你的安危,让魏老爹的儿子跟了你一阵,不过他没听到什么。”

女孩叹了口气:“阿兄,我怕对你说了,你就不会理我了。”

白月棠灿然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你曾在河岸上生死存亡时对我说过,这个结果对你和韩老丈恰到正好。我这些日子思前想后,琢磨明白一点,你和他从开始就抱了死志,我说的没错吧?”

女孩松开绞作一团的衣角,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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