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情诗,月吟不是第一次见了。
在扬州,陈世平也写过给姐姐。
一模一样的情诗。
月吟头次读到时,便觉陈世平轻浮,故而对那几句酸掉牙的轻浮情诗印象极其深,哪成想这情诗出现在了给谢漪澜写的信里。
不仅如此,陈世平后来还送了一个夏日驱蚊虫的香囊给谢漪澜,谢漪澜很高兴,立即便系在了腰上。
因为这香囊是月吟帮忙带过来的,谢漪澜不怕被人问起,胆子便大了些。
那香囊上绣的兰花,月吟再熟悉不过,是姐姐绣的。
夏季蚊虫多,姐姐担心陈世平念书时被蚊虫咬,便绣了个兰花绣样的香囊给他,在香囊里装了驱除蚊虫的药草。
就是这样帮谢漪澜与陈世平之间往回来,月吟不动声色套到了这负心汉在京城的住址,也清楚了陈世平近段时间的动向。
这日,月吟让玉瓶出面,以柳婉星的名义,给陈世平带了口信去。
玉瓶刚从外面进屋,月吟立即迎了过去,着急问道:“如何?陈世平来还是不来?”
玉瓶如蒜捣头,欢喜极了,“来!姑娘您是没看到,陈世平看见奴婢出现在他家门口时惊愣的模样,他甚至都不敢相信姑娘从扬州千里迢迢赶来京城。”
“奴婢按姑娘说的,约他今日申时在城东的裕华茶楼相见。陈世平迟疑一阵,一听您会一直等下去,他便答应了。奴婢回府时小心谨慎着,绕了好大一圈,陈世平根本不会知道奴婢回的是定远侯府。”
月吟扯了扯唇,生气地轻哼一声,“今日就让表姐看清楚陈世平的真面目。”
月吟换了身衣裳,是她前几日去成衣店定制的,与以前姐姐常穿的那身一模一样。
一辆马车驶出定远侯府。
谢漪澜好奇道:“这茶楼里能有什么好戏?咱们听戏得去梨园戏班子。”
月吟道:“表姐待会前去了就知道了。不过表姐要去我提前预定好的雅间,一个人听,等我把这出戏唱完,表姐才能出来。”
“表妹不同我一起看?表妹还会唱戏?!”
谢漪澜眼前一亮。
不久,马车到了裕华茶楼,此时还没到申时,陈世平自然是还没来。
月吟和谢漪澜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月吟戴了幂篱,遮住容颜,“表姐先进去落座,我还要等一位故人。表姐答应我等下不管听到什么,都要先沉住气,先不要出来,等我把戏唱完后,才出来,可好?”
谢漪澜总觉表妹今日有些奇怪,但这还是表妹头次用这样的语气央求她,她心里一软,笑着点头,“好,都听表妹的。”
“我先进去了。”
谢漪澜拎了拎裙裾,进了裕华茶楼。
玉盏跟在谢漪澜贴身丫鬟后面,也进了茶楼。
月吟让车夫把谢家马车赶远,之后便跟玉瓶站在茶楼外等人。
没多久,那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月吟冷哼一声,连幂篱也遮不住冷意。
陈世平如期而至,他最先看见茶楼外戴了幂篱的女子。她虽遮住了面容,但那身衣裳和身形,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陈世平面上带笑,走了过去,语气满是关切,“星儿,你怎么到京城来了?京城到扬州路途遥远,苦了你了。”
月吟掐着嗓子,学着姐姐的声音和语气,说道:“陈郎久久不来信,我便擅作主张来京城寻你。”
“星儿,你声音怎么……”
陈世平疑惑,眼睛一直盯着幂篱,似乎是想透过纱幔看清里面的容颜。
可她旁边确实是她的贴身丫鬟。
月吟掩唇轻咳嗽,“水土不服,病了一阵,如今身子尚未痊愈。”
陈世平点头,疑虑消散了些。他上前一步,轻抚月吟的背,本打算像以往一样安抚。月吟生出抵触,往一旁退了退,怕他又生出怀疑,忙拉着他袖摆,道:“平郎,我们进去罢,外面人来人往,别看见了不好。”
这正合陈世平的意。
两人进了茶楼,状似亲密。
茶楼对面的二楼看台,谢行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下颌紧绷,唇也紧紧抿着,压着一股怒气。
且说谢行之正与友人谈事情,便瞧见裕华茶楼外妹妹的身影。
妹妹旁边,那戴了幂篱的姑娘不是表妹又是谁?
后来妹妹进了茶楼,陈世平忽然出现。谢行之以为表妹是来帮妹妹与陈世平私下相约见面的,谁知陈世平似乎是认识表妹一样。
表妹拉着陈世平袖摆,一起进了茶楼。
谢行之敛眉拂袖,将茶杯倒扣在桌上,“今日就到此,我去处理下家事。”
言罢,不等友人说话,谢行之起身,拂袖离开,沉着张脸下楼,往对面的裕华茶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