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长兄”,前不久薛铸才被妹妹们拿雪打过,当时他气急败坏,可后来才知道,姊妹们是在和他玩雪。
薛铸从没有和弟弟、姊妹们玩过雪。
薛铸如今想来,三个妹妹很高兴,显得当时生气的自己没半分气度,如果是薛镐,定会和妹妹们互砸雪球。
什么长兄不长兄,他都要不如薛镐了。
薛铸有些烦躁,对岳盛说:“我家里的事,你怎么这么操心。”
岳盛脸色微变,从前他只要稍微捧一下薛铸的臭脚,薛铸便不分东西南北,干了蠢事也自豪。
如今他都这么说了,薛铸也醉着,却比清醒的时候还清醒,这都什么怪事!
岳盛心有不甘,终于把薛铸扶到僻静的厢房里,今日薛家嫁女,下人们都在忙,一路上倒没什么人瞧见。
躺在床上,薛铸愈发困顿,睡着了。
岳盛叫薛铸身边的小厮:“去把你家三姑娘叫来,她亲大哥有事找她。”
那小厮常年陪薛铸住新山书院,以为学子没有坏心眼,就托丫鬟去内院叫人了。
岳盛在厢房外踱步。
岳家一家把他供到举子,因朝廷不缺官员,他只能候补,费劲来新山书院深造,本为在京中觅得贤妻,才发现,他家要田产没田产,要铺子没铺子,京中人家瞧不上他。
渐渐的,他琢磨起同窗家的姊妹,当属薛家最好。
薛家是公侯之家,薛铸又和自己有交情,他若能娶到其中一个女子,定能平步青云,可他给薛瀚下拜帖,从无回音。
他不由恨起薛家势利,但再不动手,薛铸不去书院,就会和他渐渐断了往来。
听说薛三姑娘是庶出,还没定人家,他心思活泛,今日薛家忙乱,是最好钻空子的。
岳盛正琢磨着怎么做,转角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看廊下来了两个姑娘,她们容色鲜妍,各有千秋,一个清丽动人,笑语嫣然,另一个双眸盈盈,仙姿佚貌,恍若天上白玉京的仙子。
岳盛心头大热。
姑娘几个也怔住。
彩芝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乍然见到外男,不同于红叶,她上前一步,喝到:“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们公府?”
岳盛赶紧说:“我是薛家大爷的同窗,是你们家大爷有事……”
彩芝目光凌厉:“有什么事,让大爷自己来找我们说,青莲,红叶,把姑娘们带回去。”
青莲和红叶:“是。”
岳盛还没来得及瞧第二眼,两位姑娘就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怔了许久,忽的回过神,暗道坏了,便赶紧离开。
…
却说彩芝镇住了场子,薛常安也不傻,就明白了兄长的同窗的意图。
她知道自己打了何宝月,要在京中谋求好婚事有点难,可竟有这么个男人,敢打自己的主意,如果刚刚只有她和红叶去了呢?
她再聪明,也不过将将十五,从来只和姑娘们一处玩耍,怎么对付得过一个年过弱冠的青年?
后怕如潮,瞬间把薛常安淹没,她嘴唇褪色,手指冰凉,更觉寒风一股股往骨头缝里钻。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正六神无主之际,平安看着她,她眼底温润如玉,说:“找母亲。”
薛常安才发现,自己把心声说了出来。
平安的回答很对,这确实不是该她们解决的。
她定下心神,道:“好。”
到了春蘅院,一炷香后,冯夫人得空回来,见她们姊妹在隔间下象棋,她有些惊讶:“怎么了这是?”
彩芝和冯夫人去了外间,三言两语,将方才的事说出来。
一刹,冯夫人又惊又怒:“畜生玩意!”
她对庶女关爱不足,却从没苛待过,更不至于作践她们,如今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打国公府姑娘的主意!
她恨得牙痒痒:“去把老爷和薛铸给我找来!”
她又进了隔间,勉力攥起笑容,对平安和薛常安说:“今日家里嫁了你们大姐姐,你们也起得早,先好好去歇。”
平安点点头。
她和薛常安往外头走,平安想了想,说:“妹妹不喜欢他。”
薛常安越想越委屈,她死死咬着嘴唇,忍住哽咽,说:“不喜欢,那人真恶心,真恶心!”
薛常安的嘴里的恶心,是平安没有过的浓烈情绪,只是,对不喜欢的人,是连见一面都觉得厌烦,是绝不会去看第二眼。
原来是这样。
突的,平安感觉到,薛常安凉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