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海霖当即追问道:“具体怎么说?”
聊到这个话题,江玉珣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卖了个关子:“童大人应该知道昭都附近在种新麦吧?”
“当然知道!”
从前的桃延每年都要“休耕”一段时间。
如今依靠着水稻秧播技术的广泛推广,水田的施肥、除草、整地也变得更加容易,百姓已经开始连续栽种水稻。*
但在江玉珣看来,桃延这片土地还有更多值得尝试的耕种方式。
“以我所见,桃延的高仰之田内,皆可以试着‘稻麦复种’或是‘稻麦共存’。”
“稻麦……”童海霖不由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此时江玉珣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但说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他已经完全将伤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童大人可以仔细算算,早稻和冬小麦的时间完全不同,正好能够利用时间差来复种。”
童海霖不由仔细数了一数:“的确是!”
江玉珣认真道:“小麦与棉花生长要求差不多,那些可种麦的高仰之田,自然也可播种棉花。”
历史证明,无论是“两棉一稻”的套种方式,还是“稻麦复种”都非常适合桃延这片土地。
除此之外还有粮豆、粮菜、麦棉与稻蔗套种等等的方式可以尝试。
“你等我一下!”童海霖越听越兴奋,“我得找个纸笔,把这些东西记下来。”说着他便起身朝书架看去。
然而还不等他离开座席,童海霖竟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这一次童海霖咳得格外重,甚至一边咳嗽一边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受伤的手臂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抖了起来。
江玉珣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找来丝帕递了上去:“童大人可还好?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太医过来诊脉。”
“咳咳,不,不用!”童海霖突然起身拦住了江玉珣,“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动作间,江玉珣忽然看到童海霖的嘴角竟有一抹猩红,他的心当下狠狠一坠:“……您这是?”
眼前的人不但外表变得格外苍老,身体也早已不如从前。
“咳咳,老毛病了,”童海霖的声音有些沙哑,“太医也有看过,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年纪到了吧。如今桃延的雪还没有停,我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说着他便将沾了血丝的丝帕收了起来,偷偷藏在了衣袖之中。
“好了江大人,”童
海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定要拉着你将桃延的事说个清楚。谁知道我们下次再见,又该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个年代,童海霖的年纪的确算得上大了,但看到对方打着夹板一脸沧桑的样子,江玉珣却还忍不住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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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喝了一口茶,以掩盖自己的失态。
童海霖也在此时抚须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穿上我们桃延的棉衣?”
农具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推广开来。
百姓用最快的时间摆脱了往日“刀耕火种”的生活。
一座座岗哨镇守着官道,越来越多的人走近学堂,不但学会了官话,且还开始识字、读书。
桃延郡的塘浦河网系统已经逐渐成形,百姓正自大周的角角落落迁往此地。
未来的水乡泽国,正一点点展现他的风采。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茶杯。
……但是沧海桑田之变,于人的一生而言还是太过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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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物资皆由北至南调运,无论是规模之大还是路程之长在历史上都属空前。
大周通讯并不方便,对朝廷与各地驻军而言,此事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
应长川桃延与本地官。员也因此变得格外忙碌。
身为太守的童海霖这几日也住在县衙之中。
和江玉珣一道用完饭后,他方才在手下官。员的搀扶下小心回到了房中。
童海霖前脚刚走,后脚随行太医便过来向侍从吩咐道:“江大人今日状态好了一些,背后伤处也可以涂药了。你们一会儿记得在屋内多放几个炭盆,把门窗全部关紧,当心别让江大人着凉了。”
“是,大人!”
江玉珣肩背上的瘀青有些重,要想尽快恢复至不耽搁行动的程度,必须用药活血化瘀而不是干等着让它自然好。
说着太医便走来向江玉珣行礼道:“还请江大人先做准备,再过一炷香的工夫吾等便会带药过来。”
此时侍从已经端来烧红的炭盆放至屋角,并上前检查起了窗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