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玉烟偏头,嘴巴撅起,眼角瞄过来:“不好,我要生气。”
贺若玘眼眸一转,呵了呵手指,对着白玉烟的腰间一挠:“还生不生气,生不生气?”
白玉烟腰一软,脸上就笑了,赶紧闪躲:“别挠了,别挠了,我不生气,不生气了。”
白玉烟没有说,她对贺若玘不止是合眼缘。当初第一眼见到贺若玘那双复杂沧桑的眼睛时,她就升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这样一位年轻的姑娘,为什么会拥有那么一双眼睛?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从那一种无法割舍的探究之心而起,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白玉烟这一哭,倒让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方才心绪混乱,白玉烟除了机械的跟着贺若玘的指挥往前走,下意识的躲过巡逻的的人,心思是一点没有放在外面的这些景物上的。
现在同贺若玘说开了,她也有心思开始打量起这周围的一切。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这,这是你住的地方?”
窗户破破烂烂,一些地方勉强用泥巴糊上了,不至于透风。屋内的陈设都是相当老旧的东西,看起来是用了只怕不下七八十年的老物件了。
很多地方都缺胳膊少腿的,反复修补不知道多少遍,这种地方,只怕比那些破庙荒宅好不了多少。
贺若玘见白玉烟的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一擦,指尖就黑了一层。
“这里,是我娘当初被那个男人救回来的时侯,安放的房间。”
贺若玘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抽出一块破布,将白玉烟的手指头擦干净。
白玉烟打量着抽屉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比如满是划痕的半截梳子,几块漂亮的鹅卵石,还有一块极小的缺了一个小口的贝壳。
白玉烟将贝壳拿起来放在手心,这应该是一种河贝,上面有一些七彩的花纹,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只是那个缺口破坏了整体的美好,让人觉得可惜。
见白玉烟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贺若玘将遥远角落的那些久远记忆翻了出来,说:“这抽屉里的东西,可是我当年的宝贝。”
“吴家堡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从小我就知道,不论我想要什么,一切都得靠自己。”
“这些小贝壳小石头,就是那时觉得最珍贵的东西了,虽然都是捡来的。”
贺若玘将其中一块儿石头拿起来,这是一块青黑色的鹅卵石,有巴掌那么大,上面遍布着各色的细小斑点,看起来就像夜空一样。
其实以现在这双看遍无边广阔天地的眼睛再来看,这些东西,不过是路边再寻常不过玩意儿,偏偏那个时候当个宝一样,甚至不惜为此和吴佩娥杠上。回想起当初执着又天真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感慨。
“这块贝壳,是捡回来就是这样了,还是”
“我捡到的时候,还是完好的。”贺若玘将石头放回抽屉里:“你也知道,我那位‘二姐’,虽然从小娇宠到大,但就像个乞丐一样,老是见不得我得了什么好,哪怕是江边捡来的一块贝壳,她也要抢。”
“后来争执之中,这贝壳缺了一口,她见不好看了,就不要了丢弃在地上,我这才将它捡回来。”
白玉烟见识过这位吴家堡二小姐的“口才”,对于她当时会说些什么,想一想就能知道了。
小心将贝壳放回去。
贺若玘任她打量这座屋子,自己则转身走到那张断了一根床柱的架子床边,绕到靠墙的地方,将墙上一张褪了色的年画贴纸揭下,露出一块墙皮脱落的墙壁。
那里面有一个干泥填上的洞。
贺若玘将那块干泥抠了下来。露出里面贴着壁角横放着的一个小纸团。
将纸团取出来,白玉烟也凑了过来,就见她轻轻将纸团打开了,露出一枚古朴的旧铜色戒指。
“这就是你母亲就给你的戒指?”
这枚戒指很大,也很粗,看起来不像是女子的款式,反而像是男子所配。若说是阿玘母亲的遗物,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是它,”贺若玘将戒指倒在手心上,在她的掌心衬托下,这枚戒指显得更加的粗犷了,“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不过我也庆幸它不起眼。”
否则也不可能还留在她手上。
戒指的内部,还写着三个小字“赠贺若”。
“贺若,这是你母亲的名字?”
贺若玘摇头:“她们都不知道母亲的名字,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我猜测这枚戒指是她的,便以此作为了我的姓氏。”
白玉烟点点头。
贺若玘还以为她会问些什么,哪知后面就没了下文。
回头,发现白玉烟对于她抽屉里的东西更感兴趣,比她手上这枚戒指还要吸引她。
贺若玘将戒指收好,走过来:“你在看什么?”
“这个”白玉烟将那堆石头里的一块小石头挑了出来,这是一块半黑半白的石块。
表面光滑,形状有些不规则,一个方向凸出,一个方向凹陷,像两个耳朵拼在一起的模样。
但是,胜在这石头很是对称,刚好以中间的那一条线为分隔,一边是黑色,一边是白色。
很难想象这是自然形成的东西,而不是人工精心打磨出来的。
“这个小石头真好看。”
“这是在江边捡到的,当时看着很特别,就偷偷带回来放在这里。”贺若玘想了想:“这也是唯一一块没有‘背后’故事的小玩意儿。”
说起来,吴佩娥好像在她身上装了眼线似的,每次她得到个什么东西,总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同她抢。而这一块奇怪的石头,却是一路顺当的带了回来,没有遇到半分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