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则
6则猛地惊醒,抬手端了一旁的苦茶,给自己灌了几口,浮躁的心,才略略平静了几分。
又是这样的梦。
真切地像是生过一样。
“世子。”绿竹在外敲了敲门,没听见里头有声音,就自觉静了下来,片刻,才听到一句,“进来。”
绿竹推门进去,迈过门槛,手中的食盒端的稳稳的,连晃都没晃一下。
6则看了眼那食盒,“什么事”
绿竹声音稳稳道,“奴婢去送画时,二娘子正同表小姐学做糕点,恰好熟了一屉,二娘子让奴婢带些来,给世子尝尝。”
6则点点头,“放着吧。”
绿竹喏声应下,将食盒摆在桌上,退了出去。
6则揉了揉眉心,顺手拉开食盒的抽层,淡淡的糕点香甜便涌了出来,是一碟子精致的糕点。放了干桂花,捏成圆鼓鼓的形状,外头似乎是糯米粉做的皮,蒸熟了后,便透出了点淡淡的嫩黄。
且不提好不好吃,光是卖相,便足够好看。
6则看着那糯米桂花糖糕,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些荒唐的梦里,除却耳鬓厮磨,也还有少许“正经”画面。
有一回,江晚芙似乎也给他做过糕点。
他一贯觉得糕点甜腻,很少入口,梦里的那个他却很赏脸,一口一个。
6则愣了会儿,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甩开脑海里那些画面,拾起一块糖糕,面无表情咬了一口。
腻死了
6则面无表情地想,梦里的他大概是疯了,居然会为了讨江晚芙的欢心,一口一个,一人吃了满满一碟子。
大约是习惯了的缘故,比起刚开始的无所适从,6则现在足够冷静地去看待这些梦,就算夜里缱绻缠绵,翌日起来,他很快能将那些画面抛之脑后,似乎看起来,对他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梦越来越频繁,6则微垂下眼,揉了揉眉心,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
他于女色上一贯冷淡,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偏偏这些不能为外人所道,若是叫人知道,未必会觉得是他的错,反而将矛头指向江晚芙。
那个小娘子,不管在他梦里,还是在现实里,都娇气得厉害,装得一副大人模样,实则连腰背都挺得笔直,拘束又紧张兮兮的样子,看了只叫人觉得可怜。
更何况,她还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从苏州远道而来,是为了嫁给6致。
想到这里,6则的面色不自觉倏地淡了下来,心里却烦躁愈盛。
这样的烦躁,一直持续到夜里,6则在榻上躺下。
下人吹灭了灯,屋里一片安静,角落里点了安神香,淡淡的药香里,6则放空思绪,任由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画面。
他累了,懒得去做什么挣扎,反倒有些放纵的意味。
反正只是梦。
6则破罐破摔得十分彻底。
只可惜,他再破罐子破摔,依旧没睡好,前半夜是旖旎香艳的梦,后半夜是止不住的头疼。
这痛不像宿醉的痛,6则的意识很清醒,他疼得睁开眼,望着一片黑暗的帷帐顶,脑中是连绵不断的、隐隐的疼,像一只小虫子,一点点撕咬着他的脑髓。
6则就那么睁着眼,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