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娆被她这俩哥哥刺激得不轻,瞬间生出来一种无家可归的悲凉感。
左右去哪儿都有人秀恩爱,她还不如自己找地方图一清静。她当下改了道,也没打算回清政园。
八角胡同里的拍卖行设得挺隐秘。
去的人未必多,可东西是难得一见的玩意儿,所以回回都能拍出个天价来。
顾娆倒没有多钟爱文玩古董,认识的同龄人里也没几个有这方面的爱好,纯粹是老爷子喜欢,她和顾淮之都会投其所好,加上家里摆了不少,平日里有些研究。
再不走心,耳濡目染下她也能懂一些门道。
给长辈准备礼物,翻出花来的新鲜玩意儿,老一辈的观念未必接受的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寻个名画瓷器。顾娆还研究了一下两家长辈的喜欢,最后现确实是古董靠谱。
讨巧。
来的大多是熟人,就几个新鲜面孔,外国人,汉语说得有些生硬。顾娆跟先来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自己在二楼包了个雅间。竹帘打下来,侍应生上好了今年的新茶,就退出去了。楼下台上在唱戏,也不知道是哪一出,花腔婉转。
顾娆翻了翻小册子,今天似乎没什么稀罕玩意儿。
瓷器大多是明清时候的,雍容繁复,顾娆不太喜欢这一类;名画那一件今年传出来第三回了,虽然有鉴定顾娆还是觉得难辨真假;唯一看中就是一只翡翠手镯。翡翠在明清时候风靡,古董镯子不难寻,不过满绿冰种的少见。
她对镯子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自然想拿到手。
偏偏今天不知道犯了什么晦气,对方也不肯丢开手。价格从五百万的底价一路飙升,最后翻了个倍,对方还是眼都不眨的继续敲小木板。
流畅的敲击声里,价格还在飞地涨。
一开始竞价的不少,这里面不乏打算拿回去讨欢心的,最后就只剩两个人了。
隔着两层竹帘,彼此互不认识。自从上次俩公子哥争一东西打起来,这里就立了规矩,侍应生也不会透露对方是谁。顾娆着实有点好奇。
最后价格涨得顾娆都觉得没意思了,索性丢开了手。不是拍不起,是太不值当了。
13oo万,能拿到两到三个镯子了。
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顾娆单手支颐,将册子撂到一边,瞬间没了兴趣。她正兴致寥寥,沈良州给她了条消息
“我刚给你看中了个小玩意儿,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顾娆被人添了堵,心情正不顺畅,现在也懒得跟他玩猜来猜去的游戏,直接回了句“什么”
“镯子。”他消息回复得也挺快,言简意赅。
顾娆微微怔住,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他那股得意劲儿,只不过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满绿的冰种翡翠,我猜你会喜欢。”
“你现在在哪儿”顾娆深吸了口气。她是挺喜欢,不过这种怪异感更重了。
“申城,我下午才回来。”
顾娆这才舒了一口气。
只是她刚放下心来,消息又来一条,“我让小周在拍卖行拍的,有个人一直在竞价,这货不敢拍。”
“”顾娆刚缓下来的心情瞬间复杂,她还是快被气笑了,这下直接了语音过去,“沈良州,你给我出来挨打。”
知道他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顾娆紧跟着一句,“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有个人。”
传出去能被人笑死,连简介顾娆都给想好了一神秘男子为讨女友欢心,天价竞拍玉镯,最后现竞争者是其女友。
搞得两个人都像是智商欠税,太窒息了。
没一会儿东西就呈到她眼前了,随之而来的是哭丧着脸的小周,他尴尬地开口,“嫂子,您看这事儿闹得,我真不知道您在这儿。”
顾娆正预备宽慰他两句,结果人家比她想得开,话说得十分漂亮,“老板是真看重您呐,拍这件东西眼都不眨一下,谁知道嫂子您跟老板心有灵犀”
她都不知道该形容这是默契还是蠢了,不过人家这场面话确实无可指摘。
说起来,沈良州这辈子所有的失误可能都在她这儿了。
名利场上的明枪暗箭、勾心斗角他都不放在眼里,对什么都是运筹帷幄、十拿九稳,理智又缜密。偏偏到了她这儿,一切都随她的意。沈良州唯一的双重标准就是在她的问题上她喜欢就好,她想要就行,她乐意就可以。
顾娆怀疑自己迟早要被他宠成个傻子,没有自理能力的那种,然后连带着他要跟自己一起。
说一点不感动是假的,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她也真在他回来后问出口了。
“你就说你是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顾娆抬眼看他,好气又好笑,“难怪你跟我哥玩得好,你们凑在一起就是人傻钱多会,你可以荣升会长了。”
“这么替我心疼”沈良州扔下外套,捞着她的腰身把她往怀里带,“我都不在乎,你大可心安理得一点。”
头顶落下一道阴影,清冽的雪松香气随着他压了下来,缠绕在鼻尖。
他的声音低缓“买就买了,反正我赚钱就是给你挥霍的。”
“别,”顾娆推了推他的肩膀,忍不住道,“虽然阿姨脾气好,不过我要是她,听到自己儿子说这么一番话,我一定觉得自己儿媳妇是个祸害。”
婆婆是一种神奇的存在,明明都是从媳妇熬出来的,熬成婆婆之后就会有一种古怪的想法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生怕儿媳妇体验不到,没享过的福生怕儿媳妇体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