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娘下意识想反驳,却被薛智打断:“那时便是我受薛二娘所托,在文具店偷师学艺,薛二娘本意是打文具店的人,不想阴差阳错打了自己的亲侄子,可她雇人打劫却是事实抵赖不得!”
乔青山摸着胡茬,道:“这么说来,薛二娘打劫、赌约造假皆有人证了。”
薛二娘瘫软在地,她狠毒,脑子却不聪明,做过的坏事留下太多把柄,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薛智也没再说话,公堂一时陷入寂静。c漫漫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晰了,乔青山又是一剂惊堂木,盖棺定论:“薛二娘上述罪行属实,本官判你把赌约输的五百两银子归还乔宁,另外,雇人打劫、指使偷盗按照我朝律法当施以肉刑,念在你为妇人,便重大二十大板,若敢再犯,施绞刑!”
薛二娘脑子一片空白,刚想大呼“冤枉”,却听乔青山呼喝:“休得喊冤!若对本官的判处有异,本官也不必网开一面了,肉刑伺候!”
肉刑便是在偷盗者的胳膊上刺“偷窃”二字,犹如打上烙印,盗窃犯的身份跟随一辈子,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
薛二娘想想都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好几下,终究没再发出声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了头。
乔青山又道:“薛智,你帮薛二娘偷盗铅笔方子,可知该当何罪?”
薛智坦然接受:“按律当施以鞭刑,受十日牢狱教诲。”
乔青山点点头:“不错,但念你主动认罪,并揭举有功,且有生员的功名在身,本官判你重责十大板,你可服?”??c漫漫
薛智低声道:“谢乔县令,希望这十大板能能将我彻底打醒,从此做个光明正直的人,也、也希望能得到乔小娘子的原谅。”
他那眼睛去瞄乔宁,乔宁眼观鼻,并未说话。
律法和人情并存,乔青山的判处总能服众,早早得了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声。
话音刚落,公堂的掌声自发响起,坏人得到应有的处罚时,正义得到伸张,百姓发自心底的高兴。
公堂两侧的捕快用杀威棒架起薛二娘和薛智,另有官差立刻在门前摆放上长凳,行刑开始了。
厚实的木板子重重打在屁股上,薛智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薛二娘则杀猪般的嚎叫,只不过她叫得越惨,百姓们的指责和骂声就越大,恨不得拿烂白菜和臭鸡蛋砸在她头上……
乔宁走出公堂时外面飘起雪花,不知道谁家噼里啪啦放起鞭炮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花和鞭炮的味道。
要过年了。
临近过年,德馨书院的学生们几乎都没了学习的心思,开始盼望心心念念的旬假。
按照当朝律法,学生在元正前后各能休沐三日,加起来整整六日,怎能不让人期待。
书院照例举行了一次岁末考,考试结果依旧令阎行头疼,大呼德馨书院未来无望。
德馨书院未来可不可期乔宁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个学生们心态都个顶个的好。
陶崇最是没心没肺,张榜时人早已溜回家去了,根本不在意名次排到了哪里,据说陶母从淮扬请来一位名厨,赶着回家吃美味了,还说等来年归来给乔宁带鸡腿吃。
王昀倒是认认真真找了自己的排名,中游不上不下,无功无过,小小感伤一下后便把此事抛诸脑后,欢天喜地地买了好几套彩铅笔,说今年母亲带他去乡下过年,给堂亲家的兄弟姐妹们送的。
赵冬和乔承名次依旧是门面担当,两人的名字照例出现在生员和童生之首,大过年的,唯一让阎行气顺的便是这两个人了。
赵冬倒没忙着回乡下老家,文具店在抢做年前最后一批铅笔,他留下帮忙,做完后乔宁给封了个大红包,赵冬万般推辞,说勤工俭学的工钱绝没这般高,最终让乔宁以“过年给赵母买些新衣”为由给说服了,推辞不过,只能愧然接受。
给母亲的新厚棉衣买到手时,赵冬心中还是美滋滋的,母亲一向畏冷,又舍不得买棉衣,这个冬日总算能穿暖和了。
商屿是腊月二十七离开的,坐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这回是去自己家而非江德的舅舅家。
旁人离开时都大大方方地跑去跟乔宁道别,他却望而却步,神情有些伤感与不舍。
最终没有推开门房的那道木门,而是遥遥道了声“珍重,新年见”,便乘着马车去了驿站,京城路途遥远,他得骑骑快马而归。
乔宁得知商屿已经走时还诧异了一下,“嗐”了一声道:“走得这般急,我还打算让他带回去几套彩铅笔,送给家中的小辈们玩,不想已经走了。”
书院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连阎行和柴德广也要回家过年了。
腊月三十上午,乔宁和沈老儿总算忙完文具店的活计,文具店打扫得干干净净,货架用红布一蒙,门口挂上“过年歇业,正月初三开门”的牌子,两人正式开启了“休沐”。
沈老儿其实也没地方去,这些年一个人惯了,自在潇洒,只是到了年节难免清冷。
乔宁便让他跟自己一同去跨院过年,跨院虽小,却被杨氏拾掇得很温馨,家中没有老人儿,沈老儿去了肯定能感受到年味。
沈老儿却摆手拒绝了,理由是一个人随便惯了,去人家家里做客反而不自在。
又拍着鼓鼓囊囊的荷包给乔宁看:“今年有钱了,我必得找个大酒楼好好吃喝一顿。”
乔宁忍不住笑道:“那便请老伯看顾好荷包,莫要再丢了。”
沈老儿回顾往事,哈哈一乐,直戳这小丫头片子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