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昱,就当母后求你,去北境吧,好不好?”
“你父皇如今对煦儿寄予厚望,他是母后的希望,母后不能让他有事,你能体谅母后的这颗心吗?去北境吧,阿昱。”
眼前苦苦哀求的人影与多年前绝望的身影重合,皇后的眼泪落到江昱的手背上,烫出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好,我去。”他听见自己说。
既然母后希望他去,那他就去吧。
得到满意回答的皇后终于破涕而笑,她欣慰不已,后知后觉地涌起愧疚,抬起手想要抚摸江昱的头,却被他偏头避开,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你放心,北境虽苦寒,但你外祖一家会照顾好你的。此次北去,母后会给你安排好人手,你同云琅那孩子不是交好,不若让他陪你……”
“不用!”江昱蓦地打断皇后未尽之言,“姑母膝下就云琅一个孩子,若是陪我去了北境,倒叫他们骨肉分离。儿臣不愿见到他们母子分离,此事,就免了。”
皇后戚戚应下,“既如此,母后便不强求。我这几日就吩咐人给你收拾好行装,五日后,你便启程吧。”
五日,当真是心急如焚。
“都听母后安排。”
目的达到,皇后对着江昱也无话可说,便找了个由头离去。
“母后。”江昱喊她。
皇后并未回头,“怎么了?”
“母后可还记得,六岁那年送给儿臣的生辰礼?”
那么久远的记忆,皇后已不大记得清了,念及江昱刚答应她的请求,她心情尚好,就随口敷衍几句:“自然记得。”
江昱望着她的背影笑出声:“日后儿子到了北境,还望母后,莫要忘了儿臣的生辰。”
“好。”
“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的身影远去,她没有回头看,就不曾看见江昱红着眼眶,对着她的背影,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江昱与祁云琅同在七月出生,却比其大上一岁,日子比祁云琅晚上几天,正好就是他启程去北境的那日。
六岁那年七月,贤妃阴谋败露,皇后复宠,第一时间就是从太后宫里接回江煦亲自抚养。
当时皇后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完全把江昱的生辰抛之脑后,所以那年生辰,她并未给江昱送过任何东西。
小小的江昱住在皇子所中,他趴在窗台前望着大门,心中幻想着,母后会给他送什么样的生辰礼。
他从早晨等到黄昏,从傍晚等到深夜,始终不曾见到那个期盼的身影。
后来他才知道,那几日昭仁帝带着嫔妃和皇子皇女前往行宫避暑,皇后亲自收拾了江煦的行囊,并未遣人来问过江昱的情况。
他独自在空荡的皇宫待了整个七月。
蝉鸣起,荷花落。
他等来的是皇后要将他送到淑妃膝下抚养的消息。
直到江昱离京那日,谢晗才知道他即将前往北境。
那日祁云琅生辰,她曾问过祁云琅关于江昱和帝后之间的事,但祁云琅讳莫如深,她也反应过来这种事不好开口,就没有再问。
后来江昱回来,她和祁云琅见他心情不佳,都默契地没问他和皇后交谈的内容,没想到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他已经要离开京城,前往北境,归期未定。
得到消息的谢晗立马喊元露备上马车赶往城门,可等她到城门时,江昱北上的队伍已经远去,瞧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