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裴渊唇角微弯,语意和善:“我既遇上你,又救了你,说明我们是有些缘分的……”
站在隔断处、保持安全距离的孟春和仲夏,将这一幕幕看在眼中。
尽管昨晚已经看过一遍,今晨再看,依然难以相信,她们的主子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如此耐心。
要知主子长在皇家自小见惯尔虞我诈,少时又游走山河亲历江湖险恶,这使得他虽年岁不算太大,却心智已熟。
哪怕表面看着是温柔公子,实则内里却是睿智又冷漠。
又岂会随意就对一个陌生女子展露善意。
那现在是为什么?
凭心而论,这女子样貌出众。
细眉大眼琼鼻,嘴唇薄厚适中,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尤其惹人艳羡,如海藻般披垂而下,将那张因为病弱而苍白的脸衬的更为小巧。
也衬的脸更白,眼更黑。
那大眼之中沁着迷茫之时,哪怕是孟春和仲夏身为女子,多看一会儿都心生怜惜,想要保护。
所以她们家主子也是因为这个变得这么温柔的吗?
可能吗?
站在廊下的雷安也很是惊诧。
他跟了这位爷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对除了皇后以外的女子如此耐心。
不过他倒不觉得,主子是为了这女子的美貌……
裴渊耐心十足地陪了一个上午,又陪着女子用了午饭,哄着她配合大夫针灸结束,午睡之后才离开。
雷安亦步亦趋跟着。
等远离暗香坊,上了游廊,雷安大胆地问出心中疑惑:“主子是觉得她居心叵测,所以在试探她吗?”
裴渊摇着扇子语气懒懒:“你这么觉得?”
“是。”
雷安颔首,眉心微皱:“毕竟她出现的很蹊跷,病情也很蹊跷……属下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第一次见她这种病情。
还只认主子,只让主子一个人靠近,保不齐就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呢。”
裴渊笑笑,“没准儿你见识太少,就是有这种病。”
“啊?”雷安默了默,“所以主子对她的病情是信了?”
“这个么——”
裴渊停住脚步转身,折扇也停在身前,眉心微拧认真思忖。
雷安露出期待的眼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如何?”
裴渊勾唇笑:“你猜。”
雷安:“……”
裴渊转身往前走,衣袍随着清风以及前行的步伐翻飞起落。
等他走出一段路后,雷安才追上去,“属下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居心叵测,主子身份贵重不能以身犯险。”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救都救回来了,不管么?”
雷安说:“不是——属下的意思是把她送走,咱们在附近州府都有落脚点,可送去让人照看,然后通知水陆两道留意。
如果她只是寻常人家女子,她丢失家人定会寻找,咱们的人收到消息便通知她的家人,也算是主子做了好事。
如果她别有用心,送去其余州府的落脚点后她定然不会安分,到时咱们也可顺藤摸瓜追查。”
裴渊道:“你的建议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
“我很无聊啊。”
“……”雷安张了张嘴。
裴渊轻叹:“最近真的太无聊了。”
所以,他想亲自看看,这个女子是真病还是假病。
如果是假病,这背后又到底是谁这么想念他,他难得跑出来游山玩水散心一番,竟还有人别有用心来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