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现在南淮瑾还不信任她,站着小苗那边,觉得自己是坏人。
谁知道南淮瑾会不会突然黑化,为了给小苗出气,给自己的饭菜里下毒呢。
傻子才选南淮瑾的盒饭。
百里落郁已接过阿宴的食盒。
少年惊喜得差点打翻食盒,百里落郁从里面拿出油纸包着的葱油饼。
“阿宴在伙房学了三个月,”她撕开焦脆饼皮,热气氤氲了眉眼,“这火候倒比王师傅还强些。”
南淮瑾盯着食盒里的八宝鸭,碗沿凝结的油花像他骤然紧缩的心,城砖缝隙里生着几株狗尾草,在穿堂风里簌簌发抖。
“将军尝尝这个。”阿宴献宝似的捧出陶罐,梅子酒的清香漫过城墙。
百里落郁仰头饮尽时,南淮瑾看见她脖颈绷紧的弧度,只觉得日头怎么如此刺目。
“月华公子找我有事?”她突然转头,唇角还沾着酒渍。
南淮瑾瞥见阿宴悄悄用袖口擦拭陶碗边缘,指甲深深掐进食盒提手。
“关于小苗”
“那去议事厅说。”百里落郁拍拍阿宴肩膀,“谢谢你阿宴了,我有事相商你回去吧。”
少年点点头雀跃着跑下城墙,发间木簪挂着铃铛正随轻快的脚步叮当作响。
南淮瑾跟着转过马面墙,突然被扯住衣袖。
百里落郁将他按在箭垛阴影里,指尖还带着梅子酒的甜香:“你食盒里装的什么?“
“八宝鸭和药膳”
“正好,我还没吃饱呢,有事去前面坐下说。”百里落郁双眸弯出新月的弧度。
傻子——百里落郁选择都吃。
南淮瑾望着她大步向前的背影,心底隐隐的失落随风消散,跟了上去。
简陋的议事厅支着张木桌,百里落郁掀开食盒时险些被热气扑了满脸。
天青瓷盅里浮着当归黄芪,琥珀色汤底映出南淮瑾有些紧张的神情。
“味道确实不错。”百里落郁开口,瓷勺轻叩碗沿发出清响。
“那些乌鸦与苗疆蛊事确有牵连。”南淮瑾垂眸说道。
“那日你抓杀乌鸦”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是我错怪你了。”
百里落郁舀汤的动作顿在半。
老翁行刺那日,她看见南淮瑾袖中银针已滑至掌心,却还鬼使神差扑过去替他挨了毒刀。
此刻左肩伤疤突然发痒,像有百十只蚂蚁在啃噬旧痂。
“这汤里加了七叶莲?”
她突然岔开话头,鼓着腮帮吹散药香,“药谷的解毒方子不便宜吧。”
药汁顺着瓷勺滑进口中,南淮瑾看见她喉间飞快滚动的弧度。
城垛外飘来操练的号角声,他蜷在石桌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百里落郁怎么知道这是药谷的解毒方?而且她这是接受自己的道歉了?
瓷盅将见底时,百里落郁突然挑眉:“下次放两片甘草,回甘更好。”
南淮瑾望着空盏上蜿蜒的药渣怔忪。
她心真大,对自己如此信任,就不怕他下药趁机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