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故事,”顾惊山扭过头,看着眼神很是好奇的金主,温声道:“你还要听吗。”
“你想说吗,你想说,我就要听。”
顾惊山勾了勾唇,“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因为需要调取病人的数据,顾惊山在医院耽搁了一会儿。
他和往常一样,脸上带着淡笑,朝来往的医护人员颔致意。
只是这一天,救护车的声音格外的密集和吵闹。
电梯下达一楼大厅,熟悉的消毒水味和药味被浓浓的血腥味覆盖。
染血的救护单架床一辆接着一辆在顾惊山面前滑过。
“连环车祸,有十三个人当场死亡,受伤的人多达四十五个。”
顾惊山平淡地说着往事,仿若置身事外一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我不是医生。”顾惊山又把这句和段崇明说过的话阐述了一遍,只是这次,不再是借口和掩饰,而是真心实意的陈述。
“我的理论研究帮不了任何忙,所以我没打算留下来添乱。”
但一通电话改变了顾惊山的想法。
当顾惊山带着生人勿近的脸冲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主刀的医生惊讶地张着嘴:“a1fred?里面是你的母亲?”
“是,拜托了。”
顾惊山鲜少在外人面前有这种情绪流露,医生郑重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红灯,顾惊山在观察窗看着,却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出来。
然后,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门口坐着等待。
不过半个小时,薛怡年便来了。
祖孙两人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命运的审判。
从心底蔓延的冰凉让顾惊山心神一凝,手术室打开的时候,灯没有变色。
顾惊山的人生却从此变了颜色。
“那是我读博士的第一天。”
也是他们一家人约好了要一起庆祝的一天。
明明言语平淡听不出太多的伤心和惘然,段崇明却被那埋藏在深处的钩子划破了心疼的承重墙。
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荒芜,原来,是因为年少的缺憾。
七年,一个看似很长的时间,却是这个行业微不足道的一段铺垫。
只言片语下,段崇明找到了一个没有明说的真相:他旁观着,见证了母亲的死亡。
段崇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等气氛变得沉默,他慢慢靠近一直都很平淡的人。
顺着他的脊背往下轻抚,把下巴搁在漂亮的旋,细声道:“我不太会安慰人。”
“我只觉得,意外造成的车祸,生存率和医术并不能等同挂钩。”
“即便你做了临床的医生,你也未必有机会为你的母亲操刀,你的履历是其次。你的年纪,才是最大的限制。”
“有些事,并不是开头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