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兰说话用力到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颤抖,看得出他的身体已经难受紧绷到了极致,仰头看向谢筠亭时,细弱的双臂撑在床的边缘,好似随时都能折断,倔强道:“你倒是告诉我,夏侯鹜光到底怎么样了!”
谢筠亭:“。。。。。。。。。。。”他瞪着谢筠兰,谢筠兰也看着他。
两个人都不是会轻易低头的性子,沉默的对视片刻,谁也不愿意先让步。
但最终,看着谢筠兰逐渐急促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病,终究谢筠亭还是不忍心,走到离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叹出一口气来,随即用指尖按住了额头:“你昏迷这三年里,大周和南疆、楼兰爆了战争。”
谢筠亭闭了闭眼,像是很不愿意提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南疆、楼兰联手,兵强马壮,中间又有人擅用巫蛊,以至于大周被打的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连连战败,不仅主帅被杀,还丢了几座城池。大周现想要求和,而南疆、楼兰提出了要黄金绸缎等在之外,还要和亲,才肯停手。”
“。。。。。。。和亲?”谢筠兰微微一怔:“让谁去和亲?”
“濮阳公主,夏侯仪。”谢筠亭说。
“。。。。。。。。。”谢筠兰和夏侯仪有一面之缘,对这个笑容活泼明媚的女子有天然的好感,像是人看到一朵灼灼绽放的花朵,都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留下印象:“那,那然后呢?”
“大臣们吵了几天,没吵出结果来。后来濮阳公主大义,自愿和亲,前往南疆。”谢筠亭说。
谢筠兰闻言,心中不由得揪起,有些难受:“公主真的去和亲了吗?”
“。。。。。。。。没有。”谢筠亭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表达什么别的情绪:“濮阳公主和和亲仪仗被新任主帅扣在了边疆,没有再往前。南疆、楼兰大怒,继续率兵攻打大周,但未能再寸进半步。如今局势焦灼,两方僵持不下,再拖下去,过一个月,兵马和粮草可能就会消耗完,南疆、楼兰就会长驱直入,京城。。。。。。。。。。就危险了。”
谢筠兰:“。。。。。。。。。”他恍惚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了动唇,轻声道:“新主帅。。。。。。。。是夏侯鹜光吗?”
谢筠亭:“。。。。。。。。。。是。”
除了他,没人敢违抗周帝的默许,没有人敢擅自把和亲的仪仗扣在军营里。
就在谢筠兰不知道该对此事表什么看法时,谢筠亭又再度开了口,眉间皱的更紧:“但我昨日收到消息,说。。。。。。。说三皇子殿下中了蛊毒,至今昏迷不醒,也不知,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谢筠兰:“。。。。。。。。。”他猛地坐直身体,看样子就想要下床,但因为昏迷了三年多,脚刚踩在地面上,就摔了下去。
就算是摔的不轻,谢筠兰却仍旧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马上又用手撑着爬起来,失了魂般喃喃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筠兰!”谢筠亭见状,赶紧俯下身去,想要将谢筠兰扶起。
却没想到,他才刚碰到谢筠兰,就被谢筠兰用力抓住了手腕,低声泣道:“哥。。。。。。。哥求求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谢筠亭:“。。。。。。。。。。”平心而论,虽然现在局势紧张,但他要是真的想把谢筠兰带出去,也不是不能够。
“但是,你的身体。。。。。。。。。”这几年来,谢筠兰对夏侯鹜光的执念都快要深到旁人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带谢筠兰出去,怕他身体受不了;不带谢筠兰出去,怕谢筠兰会想不开,病的更重,左右为难之下,谢筠亭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兰儿,你为什么非得念着他呢。。。。。。。。”“因为。。。。。。。因为。。。。。。。。。。”谢筠兰垂下眼睛,任由滚烫的泪珠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闭上眼,终于说出了他深藏在心里五年的秘密:“因为我喜欢他。。。。。。。”不是俗套的一见钟情,而是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他早就慢慢喜欢上那个披着“夏仁”的皮的夏侯鹜光了。
无关样貌和身份,他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五年,谢筠兰不愿意与再错过下去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前线,找夏侯鹜光。
纵然前路是深渊万丈,纵然会面临粉身碎骨的结局,他也要去。
谢筠亭拗不住谢筠兰,只能随他。
三天之后,前线粮草告急,急需后方补充。
朝中无人敢上前线,谢迁鹤倒是自请当监军押运粮草,但年纪已有些年迈,最后,还是谢筠亭接过了他手中的担子,决定前往前线。
他已经有了长子,祝余腹中又怀有一个,就算他真的遭遇不测,谢家也不至于绝后。
只是苦了祝余,腹中的孩子还未降生,孩子的爹就要上前线。
他虽然能理解谢筠亭的选择,但还是难受了几日,终日以泪洗面,以至于谢筠亭要出的时候,还哭的眼眶红,泪水涟涟。
谢筠亭坐在马上,看着祝余肿的和桃子似的眼睛,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来,掌心扣着祝余的后脑勺,唇贴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小鱼不哭了。”
他说:“乖乖在家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