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幅模样,分明就是故意装出来的。
裴珩抬起手,指尖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推到一旁。
马车在雨幕中颠簸,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车厢壁上,影影绰绰。
“心狠手辣?”他低笑出声,眼里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暗色,“又不是第一次!那天你在山脚下,利用山匪杀人的时候,我可就在后面看着。”
沈怀昭愣了下。
原来,他一直在阴影里看着,看着她表面上是那般的柔弱无辜,背地里却是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那”她歪歪脑袋,指尖勾住他腰间的玉佩穗子,声音清脆悦耳,“大人是喜欢现在的嫋嫋,还是喜欢心狠手辣的嫋嫋?”
男人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天空毫无预兆地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如银蛇般照亮整个车厢。
没过一会儿,便落下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
巨大的声响仿若在头顶炸开,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拉车的马仿佛是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猛地撒开蹄子向前冲,车厢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少女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男人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料烙在少女脊椎。
带来一阵颤栗。
外面传来马车车夫急切又大声的训马呵斥声。
待车厢稍稍稳定后,车夫惶恐的声音响起,“大人,刚才马匹受了惊吓,您没事吧?”
裴珩松开搂着少女的手,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没事。”
不多时。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
裴珩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脸色好像白了几分,身形僵硬,原本红润的唇紧紧抿着,全然没了刚才那副肆意勾引她的灵动和肆意。
他疑惑开口,“怎么?你还怕打雷?”
沈怀昭不语。
脑海里的画面,血腥而沉重。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她被朋友骗去拍摄一组广告,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被一群陌生人拖进昏暗的巷子内,无论她怎么求饶哭喊,都没能让对方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反而生生将她折磨致死。
即使后来,她穿书重生,仍旧一样害怕打雷。
刚入东宫那会,她在佛堂被惊雷吓到,故意在太子面前装柔弱,其实是真的害怕。
但她只愿意装柔弱,并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真正的弱点。
此时,也只是坐直身子,语调如同之前一样波澜不惊,“不怕。”
裴珩睨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你嘴唇都白了。”
沈怀昭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别过脸,故意表现的很平静,“我装的,想让大人心疼而已。”
裴珩看着她,眼眸幽暗。
然而就在第二道惊雷落下之时,男人突然伸手将少女拽进自己怀里,大手拢着她的侧脸摁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捂住她的耳朵,缓缓吐出一句,“怕打雷又不丢人,哪怕……”
车轮碾过深积水坑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
沈怀昭被裴珩紧紧圈在怀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瞬间将她包围。
男人的暗色披风沾着她发间的水汽,冷香混着幽幽檀香瞬间钻入鼻息。
隔着衣物,感受到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能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顺着耳郭蔓延,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暖,仿佛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不少。
沈怀昭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攥住他腰间的玉带,不经意间触到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好像是之前被她勾住的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