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珩只顾得高兴,没有看见梁衍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晚上睡觉,因为梁衍的同意,他竟是睡梦中也带着笑,像是做了什么难得一见好梦似的,梁衍就侧在一旁阴沉沉地盯着睡梦中小人的脸。
萧君珩很少这样愉悦,不知道如今这般究竟是因为可以给来福送信还是可以去寻那蛊以命换命。
真是……混账。
被子下的拳头被窝的咯咯响,梁衍控制着力度在萧君珩的屁股上轻拍一下,睡梦中的小人皱皱眉头嘴里若有若无闷哼。
梁衍一下子泄了气。
出门之前,梁衍询问萧君珩想去什么地方,萧君珩毫无犹豫地说了图纸上的位置,那是一片密林,传说中驯养蛊虫的东阳族的所世代居住的地方。
梁衍抬眸扫了一脸无辜的萧君珩一眼:“东峻王宫离这里是有段距离的吧?”
萧君珩一梗,面不改色开口:“这是父王从前带我打猎的地方,您不是说下次出去和我打猎。”
现在倒是还能想起他当时许下的承诺。
瞎话编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目的,说不定还让人哄高兴了,想着梁衍鼻腔中泄出一声冷笑。
萧君珩没发现。
平常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梁衍情绪上的细微差别,可这次也许是被出宫的事儿冲昏了头脑,梁衍的所有隐匿的情绪他一次都没有发现。
刘德全心里叫苦不迭,同时也为这位浑然不觉危险的小世子点了一把香。
出了宫,几人先去找的来福信上所在的地址寻了他的父母,事情很顺利,来福的父母这几年并没有搬家,只不过再细细询问萧君珩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几年进宫来福的月钱虽然不算多,但是每月都会托人送出一些来补贴家用,可这些两位老人却是一分也没收到。
萧君珩气的直抽气,坐在床上痛骂那些中饱私囊的老太监们。
梁衍在一旁看着气的炸毛的萧君珩挑了挑眉,他其实并不理解小孩为什么这么生气,皇宫中这些宫人底下压榨小太监已经是默认的规矩了,来福没给够好处,那些钱自然就出不了宫。
他是太子,上面还有皇帝,按理说这些事儿完全不归他管,毕竟这个局面也是皇帝所默许的,但望着萧君珩投来求助的目光,梁衍说。
“回去就好好清查,这些只知道拿钱不干事的蠢货没必要继续留着。”
萧君珩满意笑笑,丝毫不在意自己这副狐假虎威的作态。
最后,萧君珩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来福父母,临了觉得不够还将平日里梁衍给他的配饰都摘下来放在了桌上。
刘德全只觉得一阵肉疼,这萧君珩身上配的金银玉饰,都是绝好的,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皇帝的宠妃都没有戴这么多名贵的配饰。
梁衍是将萧君珩当成珍宝一样对待,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刘德全看了一眼梁衍,见主子没反对他便也没说什么,只能心中默默吐槽着这小世子的败家。
这边萧君珩正要弯腰摘下脚腕上戴着的银铃铛,梁衍终于出声:“这个留着。”
“啊?”
萧君珩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这个留着。”
梁衍挑眉重复了一遍。
萧君珩皮肤白,浑身上下都是,银色的一圈挂在脚腕上那银铃铛戴在脚腕上每次走路都会摇摆,声音倒是没有多响,却无端让梁衍看着觉得舒爽。
仿佛是这个人被他标记着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平日里性质来了总喜欢握住他的脚腕摇啊摇,听着细碎的铃铛声,这小孩竟然要把他摘了。
梁衍甩下一个钱袋:“这小玩意儿值不了多少钱。”
萧君珩闻言点点头,还在心中觉得梁衍实在是太贴心了,刘德全站在一旁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银饰和其他丢在桌上的物件儿相比确实不算贵重,可这偏偏出自京中最出名的雕刻大家之手,若是有懂行的说不定确实能卖上不少钱。
主子为何偏偏要留下这个东西?
刘德全眼神一转,望见主子看向萧君珩脚腕时那灼灼的目光时一切便明了了——都是情趣!
他一个孤家寡人实在是不懂。
三人走出来福父母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便随意在路上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为了不暴露身份,三人都是便装出行,也没带什么多余的仆从和卫兵,但萧君珩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处保护着他们的不知有多少人呢。
晚上,萧君珩起夜发现本应该睡在身侧的梁衍不知所踪,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转身敲响刘德全的房间。
也没有人。
萧君珩感觉有些奇怪,他出了客栈想去找人,虽然知道梁衍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见不到人他心里实在是不安心。
是他要梁衍带着他出宫的,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刚走出一段距离,萧君珩就感觉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他没害怕,只是停下来淡淡开口:“出来。”
一个男子从黑暗中出来,萧君珩眉头一挑,这人他见过。
就是之前在狩猎场上那个言辞间对他恭恭敬敬的男子:“是太子让你跟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