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一乐,伸手抱了她的腰,“有媳妇就是不一样,时时有人惦记的滋味真好。”
李欣骂他一句,两人扯了帐子,鸳鸯戏水去也。
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天气果然就冷了下来。这段时间关文都忙着收谷子,晒谷子,赶着在变天之前把粮食给归置了。收了这些粮还要去交公粮,还得看看交完公粮剩下多少,够不够下一年全家人的嚼用。
李欣这段时间也很忙,关家爷们儿们都去地里忙活了,家里的事儿都放到了她肩上。李欣带着阿秀阿妹把全家清扫了一遍,尤其狠狠地拾掇了一番灶间,看着宽阔干净不少的灶间李欣特有成就感。
又翻洗了关家人的被子,棉絮什么的晒了一院墙。
收回的粮食晒好了堆成谷堆,关文打着光膀子,脸上有些愁,“今年的收成不算差,可也不比往年好多少……”
关武点点头,“往上头交了些,咱们手里面留的也不多了。”
“要是不找点儿其他营生,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
关文叹了口气,拍拍弟弟的肩膀,“没事儿,过完年把家里四头猪杀了,也能凑凑,再不济我去山林里边儿打点儿野味也能对付些日子。”
关武嗫嚅了下还是小声地说:“大哥,吃饭倒是其次,这主要是……这接下来要给老四娶媳妇儿,还有阿秀的嫁妆啥的……没钱可都不好置办……”
关文何尝不知道?只是现阶段也只能先稳着。好在胡家那边也没催,阿秀婚事也是在看,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
“别瞎操心了,哥心里有数。”
关文把担子往肩上一担,让关武歇息去,自己回了自己屋。
李欣正给他做着应了他的衣裳,旧衣改的,也并没有多大的工程。见关文进来,李欣忙迎上去问:“都忙完了?”
“忙完了。”
“收成如何?”
关文摇摇头,“凑合。”
李欣对庄稼地上的事情并不太懂,只是看关文的表情也知道不太如人意。今年天公作美,刘氏一直都说今年收成肯定好的,李欣估计关家是因为收成不好不坏,没趁着今年天好有个好收成,所以有些失落了。
那也没关系。李欣笑道:“总算是辛苦一年有了回报了。我给你弄碗水来。”
说着去灶间给关文舀了一碗熬着的板蓝根水,看他辛苦了好些日子,身上都晒得更黑了些,祛祛火。
关文一饮而尽,沉吟了下才跟李欣说:“欣儿,咱家今年事儿多,眼下四弟要娶妻,五妹要嫁人的,胡家虽然不会开口说要多少嫁妆,但场面上咱们还是得过得去。五妹那儿的嫁妆也得准备着,这婚事虽说没定,可保不齐哪一天就定下来了。一来二去的,单凭家里现在这点儿产出怕是不够……”
关文话说到这份上,李欣当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家里缺钱。
不过李欣比较疑惑的是,关文到底想怎么弄钱?
“……你的意思是,要去做工赚点儿?”
关文沉默了下,点了点头说:“码头口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去码头那儿做点儿工。”
李欣眉头一皱问道:“去码头做什么工?搬运?”
“嗯,咱们辉县占了大贵河的便宜,码头口这会儿是行情越来越好了。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需要搬货卸货的人。力气大又吃得苦的,一天下来赚得也不少。而且这工钱是做一天给一天,做多少有多少,干得也踏实,要是运气好得了哪个贵人的眼缘,赏钱也能得一些。”
关文尽往好的方向说,李欣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首先,码头工这种工种有一个特点,就是会排外。先去的人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集团的组织,新人来抢场子少不得要被老人刁难。
其次,码头斗殴这种事是比较常见的。做码头工搬运东西,这有个竞争在里头,谁抢到机会,谁就能得钱,就那么简单,大家都抢机会,难免会有摩擦。
再次,码头和集市是同样的事故多发地,人一多,三教九流的,谁知道谁是谁,不小心得罪了人,别说讨公道,甚至连命可能都没了。
李欣当即就想劝关文别去。
这种活又累,又会受气,更可能会有去干架的危险,李欣对关文是万分不放心。他现在腿脚又不利索,别人看他腿一瘸一瘸的,说不定都不愿意让他接活。而且为那一点儿的工钱,弯腰弓背讨好人的,李欣实在不想关文受那种闲气。
看来,是得找点儿其他营生,生生财了。
☆、码头风云
关文看李欣眉头皱得死紧,心道李欣是不乐意他去做活,忙跟李欣保证说:“真的没啥事儿,以前我走镖跟码头口的人都打过交道的,大家伙都认识也会互相帮衬,你别多担心。”
李欣横了他一眼,“你让我别担心我就真万事放心了?你倒是说说你吃饭睡觉怎么解决?就在码头上找个犄角旮旯的凑合着?”
关文尴尬地笑了笑,李欣说道:“这事儿先别急,等交了公粮咱们再商量成不?”
媳妇都这么说了,关文也只能点头答应。
离交公粮的日子还差几天,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松乏了,没多少大事。李欣想了想,便起了心思让关文带她去镇上看看。
关文以为她很久没逛过集市,也乐得陪妻子去转悠。正好第二日又逢了赶场天,夫妻俩早早起来拾掇一番,便上镇上去了。
夫妻俩到集市时已经是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的景象。卖鸡鸭菜蔬的,卖鲜果吃食的,卖布匹棉絮的,卖刀具饰物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李欣看得目不转睛,从这头逛到那头,又从那头逛到这头,关文以为她看新鲜,心里微微疼惜她,也不拉着她,尽由着她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