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暄瓜子壳卡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韦震桓抓着披风愣在原地。
“本宫五岁起,月银半数送往西疆。”卫云姝撩起袖口,腕上只有个褪色的银镯:“去年洪灾,本宫典当十二箱嫁妆购药。公子若不信,去太医院查账便是。”
韦震桓脸涨成猪肝色。卫云姝忽然轻笑:“你既这般忧国忧民,明日便去户部报道,专管军饷发放如何?”
“我我”韦震桓抱着披风直往后退。谁不知道户部是个烂摊子,管军饷的官三年换了八个。
顾暄突然从梁上倒挂下来:“不敢去?方才不是骂得痛快?”他抢过银票往韦震桓怀里塞:“八千两!够买三万石粮呢!”
“胡闹!”顾文渊刚要拦,卫云姝冷眼扫来:“顾二公子是要替这位公子赴任?”
顾文渊僵在原地。
卫云姝又看向韦震桓,笑着问了:“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韦震桓梗着脖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韦震桓!”
“御史韦阳家的?”卫云姝挑眉:“令尊上月还领了我府上赈灾银三百两,怎不见你捐给边关?”
韦震桓脸涨成猪肝色:“等我等我入仕后定”
“入仕前就只会耍嘴皮子?”卫云姝冷笑:“夏欢,报数。”
小丫鬟叉着腰:“光是去年,公主往漠北送粮十万石,西疆棉衣三万件!”
她从荷包掏出沓票据甩在桌上:“这是官仓收据!”
“扯谎!”韦震桓抓起票据细看,手越来越抖:“三十万石粮要十五万两,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夏欢“噗嗤”笑了:“我们公主出嫁那日,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绕皇城三圈!光金丝楠木箱就二十个”她突然抹眼泪:“全填了齐国公府那个无底洞!”
满堂哗然。顾暄蹲在梁上啃鸡腿:“听说齐国公纳第八房小妾的钱还是公主出的?”
“你胡说!”韦震桓急赤白脸:“女子最重嫁妆,怎会”
“砰!”卫云姝摔出个空首饰盒:“本宫的凤冠当了八千两,全换成伤药送西疆了。”
她撩起衣袖,腕上银镯磨得发亮:“这镯子还是母后临终给的。”
韦震桓踉跄着扶住桌子,突然瞥见卫云姝裙角补丁,瞳孔骤缩——那料子竟是三年前宫里赏的旧缎!
“韦公子这般大义,明日就去户部管军饷吧。”卫云姝捻着银票轻笑:“正巧上月贪墨案空出个缺儿。”
“我不去!”韦震桓惨叫。谁不知道管军饷是掉脑袋的差事,前任昨儿刚被抄家。
顾暄从房梁荡下来:“要不让你爹去?他昨儿还收了”
“你住口!”韦震桓抄起茶壶要砸,忽然见卫云姝转头看向顾文渊:“劳烦顾将军给边关去封信,查查盛世堂的账。”她袖中滑出块玉牌扔过去:“这是漠北军的信物。”
韦震桓梗着脖子呛声:“公主要真是捐了三十万石粮,我就在城门口搭粥棚,挂公主的名号施粥三个月!”
“三个月?”顾暄蹲在栏杆上啃鸡爪:“韦公子裤腰带都当掉也不够吧?”
“你!”韦震桓攥紧补丁袖子:“若查无此事,公主得包下茶楼请全城喝茶!”
“行啊。”卫云姝指尖敲着茶盏:“再加一条,若本宫捐的粮超过三十万石,韦公子就去西疆喂三个月马。”
顾文渊捏着玉牌的手直冒汗。这分明是顾家军调粮的令牌,怎会在公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