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忘被這一鞭抽到滾下床,他感覺周身熱血沸騰,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衝破骨骼。
「啊!」他沒忍住大喊了一聲,整個人蜷縮在地。
若霜拿著鞭子的手腕微微發抖,猛然驚醒,這才發覺上當了。他上一次展露的鳳凰血脈還歷歷在目。也是怒到失去理智了,她竟然忘記了鳳凰現在正需要慘絕人寰地傷害才能順利涅槃。
她收了手,卻不知道寧忘此時早已瀕臨臨界點,身體早就脆弱到僅僅只需要一鞭就能要他命的程度,他的身體燙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身體表面布滿了金色紋痕,瞳仁也從純正的黑色逐漸轉換成赤紅色。
他嘶聲大吼,無邊強勁的靈力瞬間炸開,整個山谷都仿佛為之震顫,天地剎那間變色。
若霜被衝出殿外,整個人撞在殿外的石柱上,石柱竟生生被她撞斷。她七竅流血,驚恐萬分地爬起來準備逃跑,忽然,一隻手猛地從煙塵滾滾中探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只見寧忘正閃動著巨大的羽翅低空飛躍著,淬血的眼眸沸騰著濃濃殺意,長著金色指甲的修長指節用力的嵌入若霜纖細的脖頸。
劇痛傳來,若霜忍不住求饒:「別,別殺我。」
寧忘眼神冷漠,語氣寒涼:「別向我求饒。」
說完,他用另一隻手覆蓋在她的頭頂,須臾過後,只聽見一陣碎裂之聲,若霜瑩瑩閃爍著的雙眼逐漸黯淡,掙扎的手腳也軟軟倒下。彼時,焦樹林上方烏雲滾滾,閃電伴隨著疾風驟雨落下,這就是,神滅的象徵。
神不會輕易死去,除非神格熄滅,寧忘親手捏碎了她的神格。
寧忘鬆開若霜,起身飛躍至高空。他看著波雲詭譎的天空,神情肅然。
若霜已死,天譴將至,他必須趕在天譴之前,找到棲華。
然而並不需要他如何去找,身後驀地出現強悍的靈力波動,寧忘微微側頭,躲開那突如其來的攻擊。
他道:「棲華,你終於來了。」他臉頰上的鞭痕已經不在流血,只剩一道暗紅色可怖痕跡,落在蒼白如紙的皮膚上,惹眼極了。
棲華翻轉手腕,一隻通體銀藍的毛筆出現在手中,緊接著又變幻為一把長劍。這就是棲華的伴生神器,棲華筆,可隨主人心意隨意變化。
棲華周身醞釀著風雲變幻,他抬起劍尖直指寧忘,道:「你殺了神女,非死不可。」
寧忘面上閃過一絲苦澀,道:「棲華你知道嗎?曾經要殺若霜的人,是你。」
棲華道:「你胡說,我從未想過弒神。」
寧忘沒有解釋,而是望著天空道:「從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棲華沉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寧忘還是沒有回答他,而是突兀地道:「來了。」
棲華長眉一凝,還沒有理解他這一句「來了」是什麼意思,天空忽然烏雲驟散,一束白光傾斜而下,一命眉目昳麗的女神站在一朵祥雲之上,嗓音如震山河:「鳳凰殘殺東海神女,犯下滔天大罪,帝尊命棲華上神將鳳凰帶至誅神台,賜雷刑,斬殺。」
棲華的眼睛不知為何腥紅,他提劍而上,本以為會歷經一場惡戰,出乎意料的是,那人並沒有反抗。
棲華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那位女神便是掌管雷電的雷神,她見鳳凰已然伏誅,芊芊素手一甩,一條正在噼里啪啦的閃電忽地探出,仿若繩索一般將寧忘捆住。
他被帶到了一處邢台,邢台之上是一片血色天空,又源源不斷的閃電在其間穿梭。之下是一座屹立在半空的石台,石台中央是一根十人環抱的柱子。
柱子色澤深沉,像是浸染了數千萬來死在這裡的神與魔的鮮血。
寧忘被綁縛在石柱上,腳下是久遠難以抹滅的溝壑。
棲華看著那個神情漠然的男人,不知為何,那種熟悉的心被揪緊的感覺捲土重來,他下意識摁住心臟的位置,問道:「為何還要處以雷刑。」
雷神淡道:「天帝旨意,鳳凰罪孽難贖,將由棲華上神您親自斬殺,但鳳凰體內仍然有一半的神血,為避免天譴降臨,需要剔除鳳凰神骨。「
言罷,她抬手一揚,天空流竄的閃電落下一道,抽在寧忘身上。
說實話,他並沒有覺得怎麼痛,而是雷鞭抽完之後,身體裡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流失更加可怕。
然後是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第十鞭。
寧忘渾身浴血,第二鞭起,他體內的鳳凰血脈又重甦醒,後背一對璨璨雙翼撲騰著,掙扎著。但奇怪的是,比起地牢之內遭受,現在的一切竟然沒給他留下太大印象。
十鞭抽完,雷神收了雷電,轉眼看向棲華。
不知何時,棲華臉色慘白,整個人似乎都在微微顫抖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破體而出。
雷神來之前已經聽天帝說了前因後果,見狀也只是嘆了口氣:「棲華神君,請儘快執行。」
棲華回過神來,也覺察自己的異常,他的手幾乎克制不住的顫抖,棲華筆成型再成劍,整個過程都十分緩慢,內心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喊:殺了他,殺了他!
可是他的身體卻在抗拒,以至於他走向誅神台的每一步,都困難極了。
他頭痛如攪,抬手欲刺,卻在最後關頭莫名其妙地問:「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