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林遇北说的是“口对口”吗?
林遇北看着他迟钝的反应,咧开嘴想笑又不敢笑,怕晃动了身子。躺了几个小时,他不仅连身子不敢动,胳膊更是僵着不敢稍稍挪动一下。
顾见南伸手捂住他的眼:“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结束了。”
林遇北小声说:“睡不着。”
顾见南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机器那么响,身体那么痛,就是瞌睡也给折磨醒了。
他看了看表,只觉得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目光重投到林遇北身上,感觉到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林遇北忍着痛说:“胳膊麻了。”
顾见南伸手按响了叫铃:“怎么不早说?”
林遇北说:“太麻烦了。”
顾见南又想批评他又心疼他:“有什么情况你都要说出来,影响效果怎么办?”
林遇北这才“哦”了一声:“知道了。”
钙剂从留置针里打到体内,林遇北的麻木感立刻缓释了。
顾见南给他倒计时:“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结束。”
林遇北说笑:“就是不知道这一会儿是一刻钟,还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李舒轻声推门走进来,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水饺:“遇北饿了吧,来吃点饺子。”
顾见南伸手要接,李舒看了一眼林遇北:“我来喂他,好吗?”
这一句话虽然是问顾见南,但实际是在试探林遇北。
顾见南和李舒的目光都落到林遇北的身上,以为他会拒绝,可他只迟疑了一下,面对李舒投过来的期待目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舒轻声说:“谢谢你,遇北。”
林遇北说:“妈,是我应该谢谢你。”
顾见南坐在旁边,看着李舒温柔地喂着林遇北。
林遇北看似平静,可顾见南能感知他此刻的内心有多激荡。他缺失的母爱,在这一刻终获圆满。
李舒走后,顾见南重坐到林遇北身边。闲聊了一会儿,微信响了,他没搭理。
林遇北说:“看看吧。”
顾见南低头看了一眼:“绪行说,大家委托他向你问好。”
他补充一句,“这个大家包括子航,还有霄铭和秦辞。”
林遇北说:“帮我谢谢他们。”
顾见南说:“还有,霄铭在宴会上宣布他认绪行的事了。”
林遇北真心为陈绪行高兴:“恭喜他们。”
“也要恭喜你。”顾见南笑着说,“秦辞也宣布了认你做弟弟的事。”
林遇北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顾见南却知道,程霄铭和秦辞当众宣布这些,是在敲打那些想要起浪的小人。
他低头送了一条感谢消息,再抬起头来,林遇北已经睡着了。浓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了小小的阴影。
得知因为单核细胞不够,第二天还要再采一次时,顾见南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极力忍耐着自己,才没有将坏情绪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