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溪流没有动弹,只是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白雪飘落融入水中,就再也看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离开,他根本不知道,只是想多待一会。沈溪流知道后悔没用,但他依然忍不住去想,如果能有机会改变过去的话,那该有多好,明明他和祁厌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丢在一旁的伞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掌拿过,缓慢打开,遮掩住了沈溪流的视线。
这让他有些不开心,但不显情绪地抬眼看去,道:“我说了,我会准时回去,你别再来……”
声音戛然而止,沈溪流下意识睁大眼睛看着来人,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不冷吗?”
祁厌举着伞问他。他瘦了很多,即使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口罩,也隐隐能够看出他的变化。
“……”
沈溪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他,嗫嚅着,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冷。”
好久,才挤出那么一个字。
他比祁厌穿得更薄,又是很注重形象的人,大衣衬托出清减的身形,却根本不保暖。天气太冷了,沈溪流的头比以前长了许多,雪花落在黑间,甚至没有融化。
就连他的脸色都苍白无血色,嘴唇也很淡,唯有眼下的三颗痣如同泪痕点缀在脸上,漆黑的眼眸望着前方,没有焦距,好似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察觉不到温度变化。
“冷了,就应该回家,你的家人在等你。”祁厌望着他说,语气是很久没有听到的平静,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生过那些糟糕的事情,也不曾针锋相对过。
沈溪流不敢张嘴了,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他怕一说话就出哽咽声。
祁厌,你现在不应该来找我,不应该来关心我的……
“沈溪流,别被困在这种无聊的事情里。”祁厌说,“你的生命还很长,没有必要沉溺于痛苦中,你得走出去,别让易鸿立的阴谋得逞。”
以沈家的条件,就算沈溪流割走腺体,他也还能活很久,没必要把生命耗在他的事情上。
“……祁厌,别说了!”沈溪流终究是没忍住哭出来,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啊!
我本来就该落得这种下场!凭什么你都这么痛苦了,作为凶手的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走出去?
“……唉。”
他听见祁厌出一声叹息,缓慢蹲了下来,正视着他的眼眸,无奈地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眼泪浸透黑色的手套布料,凉到指尖上。
祁厌的情绪始终很冷静,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被他放下了:“沈溪流,你必须走出去,就当是帮我这个忙吧,对自己好一点,可以吗?”
折磨自己是没用的,祁厌不喜欢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剧情,沈溪流不应该被折磨,起码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折磨自己。
“你并没有什么错,只是被人利用了,真正的罪人已经在监狱里,受到他应有的惩罚。”祁厌低声道,“你该放过自己了,我不想你变成这种样子,沈溪流,别忘了你是谁。”
别这样了。
你不应该有这种痛苦的结局,罪不至此的。
“……”
沈溪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又一个字都没有漏听。
他很久没有看见对他这么温柔的祁厌了,偏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仍然对他这么温柔的祁厌只会让他感到更痛苦,好似拿着一把刀温柔地在他心口上缓慢戳刺着。
即使鲜血淋漓,沈溪流也舍不得放开,他只想紧紧抓住,再也不愿松手,生怕一松手,祁厌就会消失不见。
但他这次没有再那么执着地抓住祁厌的手,不肯放弃了,当祁厌想要站起身时,沈溪流便下意识松开握住他的手。
“生日快乐,你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