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一拿过一顶灯盏,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从手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来,一边看一边小心翼翼往前走着。
“我师父嗜书如命,每月按照时令、每日按照三色晨昏,在藏书阁里设了机关,本门弟子每月初拿到手令,方可安全进出藏书阁。”
燕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中掐了个诀,趁着松一转头时迅翻掌往下一印。
“对了,说起来,你要看那几本药书做什么啊?”走在前面的松一忽然想起什么,好奇转头。
燕纾刚收回手,闻言愣了一下,随口回道:“身染重病,无药可医,故不愿放过一丝希望。”
松一一时无言:“。。。。。。你要敷衍也敷衍地认真一点吧,之前我给你煎的药你都不喝,像是一心求生的样子吗?”
燕纾抬头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不解释但也不反驳。
松一这几日已基本摸清了他的性格,清楚再追问下去,燕纾指不定又给他扯什么离谱的答案,撇了撇嘴,重新转过头。
石窟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剩下两人匆匆的脚步声。
但很快,这种平静就被一阵阵喘息声打破。
“怎么。。。。。。。还没有走到吗?”
燕纾喘了一口气,扶着旁边的书架站定,微微弯下腰。
“都跟你说了,这是销春尽最大的一间藏书阁,不过也快了,往南再走十步,到坎三架后往西行。。。。。。”
松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燕纾在急促的喘息间只记住了“还要走一盏茶的功夫”。
燕纾顿觉眼前一黑。
他跟着又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再次扶上旁边的书架,却不小心碰到了一颗夜明珠。
圆滚滚的珠子瞬间往旁边歪斜,燕纾手忙脚乱地将珠子扶稳,目光不经意落到旁边的书籍上,神情忽然一顿。
“你别乱走啊,这里这么大又满是机关,一会儿你走丢了我可寻你不到。”
松一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没了动静,不得不重新折返回来。
燕纾迅收敛了神色。
他重新半弯下腰,捂着胸口摆了摆手,声音比刚才又弱了几分:“等一下小师侄,我真的走不动了,你要体谅一个病重之人。。。。。。。。”
“你有一点病重之人的自觉吗。”松一忍不住开口。
燕纾苍白着一张脸,冲着他微微勾了勾唇,被凉气一激,又没忍住偏头闷咳起来。
——让原本想要再开口的松一莫名有一种自己真的在虐待病人的错觉。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那要不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把燕宿泱那几本书给你拿过来。”
松一话音刚落,便看到面前的人露出了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你身体弱成这样啊!”松一咬牙。
他见燕纾唇色都已隐隐泛白,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又叮嘱了他几句不要随意乱跑,端着灯盏迅消失在拐角处。
灯盏带来的星星点点暖光逐渐远去,四周的夜明珠的冷光逐渐凸显,在一片寂静间莫名诡异。
燕纾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慢慢直起身,神情间的虚弱感早已一扫而空。
“还是不改书呆子的习性,一个藏书阁建的跟迷宫似的。”燕纾勾了勾唇,脚下微错,一晃身便重新回到刚才被他碰掉的夜明珠前。
他手指绕过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抽出后面那本书来,轻轻吹了一口气。
细微的浮尘瞬间漂浮在空中,书封上尘封已久的印记也终于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