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府门挂起红帷,门楣垂下红绸,结成流苏璎珞,随风轻荡,宛如天边晚霞倾泻而下。
汉白玉阶上洒满金箔剪成的“囍“字,两侧石狮颈系红绣球,口中含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梳妆台上,崔莺坐在那任凭棠梨装扮,她面前的匣子里放着礼冠,冠上珍珠如星,宝石似霞。
看得出来,王家很看重这场婚事。
菱花镜前,少女的容颜姣好,一颦一笑皆是画幅般瑰丽。
“小姐,你好美啊。”棠梨站在崔莺的身后,她看着镜中的崔莺,忍不住的发出由衷的赞叹。
崔莺抬手附在棠梨的手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露出笑意,同棠梨道:“等你出嫁,我也替你梳妆。”
崔莺虽然知道,这世间没什么人值得托付,她也想要棠梨一直在她的身边,可棠梨与她不同,说不定老太爷会让棠梨遇到一个珍惜她的,她也珍惜的人。
那个时候,崔莺即便是忍痛割爱,那也是要全了棠梨的幸福的。
棠梨听到崔莺这话,她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不悦,她很认真的同崔莺道:“小姐,棠梨才不嫁人。”
“棠梨要永远在小姐身边,陪着小姐!”
棠梨只想要守着崔莺,因为她觉得,崔莺是这个世界上和她阿婆一样,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傻棠梨,这世上鲜少有女子不嫁人。”崔莺说着,她看向镜中自己的目光沉下来了些,心中念着,好与不好总归是要走这么一遭。
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不过,我可把话放着了,若是寻不到给珍爱你的,我可不放人。”崔莺将话说的很明白,沉着的脸庞也露出笑意。
棠梨听着崔莺的话,她的脸上也露出羞涩的笑容,道:“小姐,咱们还是先看好眼前事吧!”
崔莺已经经历过一次嫁人,所以她对于这样的仪式并没有起初嫁人时的激动,兴许的看破了往后十几年,几十年的生活真相,所以她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向往。
从前,她是在崔府出的嫁,上了常家的花轿,到了常家,她在敬茶的时候常夫人便不待见她,碍于宾客都在,常夫人才勉强让她过了。
可等到宾客一走,常夫人便来找她的不痛快,至于常生彦,他就像是一个哑巴,一个木头人一样,冷冷的看着常夫人训斥她。
那一夜,她的心已经冷了许多,可后来,常生彦时常拉着她的手,同她贴着解释,说常夫人只是常年喝药,心情不好,并不是要故意苛责。
还说,她作为儿媳,应该多多包容婆母,要为婆母分忧解难,等她学会了管家,常夫人自然而然的轻松下来,也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说了那么多,简而言之,当时常生彦的意思就是一个字。
忍。
没有人不是从媳妇忍成婆婆的。
当时的崔莺被常生彦的话劝过去了,她学着慢慢的忍,将那些吃的苦受的罪和着一日三餐吞下去。
可忍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她也不是一直被骗的傻瓜。
在一次一次的心冷后,崔莺才渐渐意识到,很多事情她没错,常夫人也没错,错的是常生彦。
他总是两边哄然后两边惹,可他是儿子也是丈夫,这样的身份总是能让他美美隐身。
他习惯了什么都不做然后获得很多,兴许他从小到大便是这么吃着天上掉的馅饼长大的。
府前广场铺设猩红地毡,直通内院,毡上以金线绣百蝶穿花纹,步履轻踏,似有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