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想再说话,手机铃声响了,他也没自觉地出去,直接接听了。
他说自己还没忙完,哪有功夫过去,报了位置,让对方先过来一趟。
湛秋以为他在搬援兵,直到听到一句,“你弟弟的事你还能一点不管?”
才知道不过是喊另一个家属过来助威罢了。
湛秋明确地告诉他,“钱你是一定要赔的,人也是一定会进去的。你的孩子你不管,法律会来管,你在这里欺负人也没用。不信你瞧,看我的话准不准。”
本以为对方的脾气听了这话会怒不可遏,谁知道是个纸老虎,听了立即软下态度。
变成一脸悲苦的老父亲模样:“我儿子才二十岁,小孩子一个,他都不是故意的,怎么能让他付出这么大代价呢。”
湛秋面无表情,屏蔽了他,怕忍不住骂他。
十分钟之后,病房门重新被推开,湛秋顺着声看过去,与扶着把手的沈清慈面面相觑。
沈清慈素颜下的脸庞轮廓更显温柔,如果不是刻意冷着脸,看着比平时好说话。
只是脸色还不如湛秋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像一座孤寂的雪山,清冷难攀,又好似随时会崩塌。
“清慈。”那男人喊。
湛秋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你家人。”
这句平淡的话刺着了沈清慈,她看着两步之外坐在椅子上的熟人,果断承认:“是,我的家人。”
她们这两步隔了有千山万水。
第64章唯独现在这样,她不喜欢。
病房空间有限,挤进了十来个人,被无形争夺过的空气变得浑浊、稀薄,无法也不宜被深吸入肺腑。
呼吸变得不再简便。
湛秋用鼻腔长出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像接收了许多消息。
但她眼下对一切都没兴趣,不想看更不想回。
心情少有的烦躁,恨不得所有人都暂时离开一会,她要过去撕开沈清慈面上那层冷雾,不令它成为遮挡她真实想法的面具。
沈清慈的充沛精力让她可以成为年轻有为的那一批人,哪怕忙到没时间按时吃饭,加班到凌晨还要逛便利店,都不会轻易让人看出疲倦。
平日里嬉笑怒骂皆具韵味,轻昂着头,傲娇地冷眼对着人,偶尔玩味,审度,或是带着坏心思地流转眸光。
每一副模样,湛秋都爱放在心底描摹。
唯独现在这样,她不喜欢。
现在的沈清慈精神不济,目光无神,像被抽走了大半的心魂,只剩个空心的外壳在应对。
跟自己说话时虽然下意识微扬起下巴,却不是往常骄傲的笃定样子,更像是种自毁。
就好像看清面前有个陷阱,明明不是为她而准备,她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踩进去。
湛秋没有起身,看见沈清慈将一只手垂直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稳稳不动,不露出任何容易暴露情绪的小马脚。
两人气氛之怪仅在片刻间,曾和章没看出什么,不问自答:“她是我外甥女,大公司的领导,大场面见惯的。你们不要觉得人多就厉害,说凶话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