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南每日和她一起吃的饭,那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咽下去的饭和菜,在她走之后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从女学生手机里看见视频的时候,葵花浑身冰冷,她眼眸一下子红了,女学生忙道:我不是故意拍的,就是有一天我在和男友打视频,然后。。。。。。我男友就看见了,我不小心点了录制的按钮,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和男友商量之后觉得还是要给老板您看看。。。。。。”
葵花红着眼说了一声谢谢,抬手要给林灿打电话,但手指实在按不出去。她拨打了爸妈的电话,亲生道:“爸妈,医生方面你们比较熟悉,心理方面的,我有一个朋友。。。。。。”
通话完,怜南又将今天的中饭拿了过来。
见葵花红了眼,怜南温声问道:“怎么了?”
葵花不敢看怜南,怕自己完全掩盖不了情绪,她在怀疑。。。。。。怀疑自己这些天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怜南真的想出门吗?
还是,她始终在用一个担心的名头让一个病人万般迁就她的情绪。葵花吃着饭,眼泪不自觉掉下来,怜南还是注意到了,他递过去纸巾:“怎么了葵花?”
葵花哭着说:“刚刚太饿了,想着想着就哭了。”
很明显的借口,但怜南没有拆穿,只是温柔地将自己的菜全部递了过去:“那葵花多吃一些,我没有那么饿。”
葵花将菜接了过来,看着怜南像平日一样很缓慢地吃着饭。她几大口将自己手中的吃完,一下子拿过了怜南正在吃的,哭着说:“我还是很饿,怜南,你等会自己再点一份。”
怜南温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好,你慢慢吃,我去给你拿喝的。”
声音走远之后,葵花蹲下来,再也忍不住完全哭了出来。她不知道如何拉住一个人,也没有拉住过一个,就像坠楼而亡的刘珠花女士,疾病匆匆离去的卫茵,还有现在的怜南。
到了花店仓库的地方,怜南拿出手机给林灿打了电话。
林灿已经在走医院辞职的工作,今天来医院就是来提交意愿书的,接到怜南的电话声音顷刻变得温柔:“嗯,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
怜南大致讲了一下葵花的情况,林灿手指提了一下,靠在拐角的墙上:“不用担心,反正低血糖,她愿意吃让她多吃一些,我点个消食片给你们送过去。”
怜南又问了几句,林灿低声回答着:“嗯嗯,我在医院了,对,就是上次说的离职,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来了,再过几天去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个私立医院,嗯嗯,我和那边说好了,给我补半个月的假,到时我们一起去旅游。”
挂完电话后,林灿看向身前的宋津言。
宋津言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林灿刚刚打电话的内容,只是问着林灿的工作情况。
比起葵花如今对宋津言的仇视,林灿平静不少,到底是朋友,他也清楚一些内情。他看着宋津言,声调一如往常:“嗯,要走了,没想到先走的反而是我,老王气死了,要他给我调那么多班。”
“去国外吗?”宋津言问。
林灿摇头:“上次去了几天,老人家又说看见我都烦,就还是找的国内的工作,只是比这些清闲一些。”
宋津言垂眸没有说话,神色平淡,看起来这场谈话就在这里结束了。
林灿却主动喊住了宋津言,他问:“你不问问我什么吗?”
前面一个护士喊了一声“宋医生”,宋津言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林灿看着宋津言的背影,眼眸缓慢地垂下,夕阳照着林灿的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温度。
暖黄的余晖下,林灿翻开上面的离职报告,下面还有厚厚的一沓资料——
资料最上面是一张照片,林灿用了很久才让侦探在一位曾经当保姆的人的家中找到的,是小时候的怜南和宋津言。
两个人并排站在很多同学之中,在相机咔嚓的那一刻,年少的怜南笑着望着摄像头,年少的宋津言微微侧着脸看着怜南。
林灿用离职报告将照片重新压回去,敲响了王主任的门。
*
后来怜南其实有一些回忆不起来那段日子。
不记得心如刀绞的瞬间,不记得彻夜难眠的日夜,不记得毫无间歇的呕吐,那些浑噩的日子最后止于葵花额间粘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