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将人打走,展游咬了一口面包,熟悉而令人惊叹的美味。
茶香和可可粉相得益彰,苦涩又甜蜜,在口腔内一层层地散开。不知为何,展游眼前又浮现出谢可颂会议末尾时的神情。
原来他在谢可颂眼里就是这样笑着的吗。
又有什么会比“现恋人眼中的自己如此耀眼”更令人激动的事情呢。
如同心仪的球队在吹哨前最后一秒打进一枚绝杀,彻底扭转局面那样,展游整个人被吊得很高,心胸涨,始终难以平静。
视频也好,通话也好,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谢可颂。
急不可耐地,展游急急朝门口走去,刚摸到门把手,他的肩膀被人把住。
“你不会告诉我……”柏望舒幽幽道,“你要提前退场吧。”
“说实话,我的确很想走。”展游深呼吸,暂时压下澎湃的心绪,笑笑说,“但今天晚上组了局,要聊具体的资金流转安排,我走不了。”
见柏望舒仍在打量他的表情,展游无法,只好转过身,挥挥手:“放心,我有数。”
茶室中央,高谈阔论声冲刷着耳膜。
人影纷乱中,展游靠在墙边,给柏继臣的助理消息。
展游:帮我改签机票,改到明天最早的一班,凌晨也可以,谢谢。
助理:好的。
过两分钟。
助理:展总,改好了。
助理:柏总说他明天来机场接您。
展游:他又想找个理由逃班?
助理:这……我不好说。
哼笑一声,展游将手机塞入裤兜,一抬头,对面不远处有两三个熟面孔正叫他。
展游颔致意,客套寒暄,重新回到生意场中。
那天之后的事情,展游每件都做得格外冷静。
如何应酬,如何谈判,如何虚与委蛇,展游一反常态,主动入局推动进程,他想着,快点把事情做完,就能快些回去。
可是在某个闲下来的时候,展游跑去露台上散酒气,望着谢可颂在工作群里的消息,他的灵魂又会飘到很远的地方。
直到踏进回上海的飞机,展游才找到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从滑行到起飞,他看到舷窗一扇扇打开,又看到遮阳板一面面关闭。展游闭目养神,脑内再次浮现出昨天会议收尾时的画面。
屏幕中,同事们依次退出,头像一格格变黑;谢可颂守到最后,笑着跟每一个人说“嗯,辛苦,回头见”。
简单而朴素,是谢可颂会做的事情,而展游从来都是第一个退出会议室的人。
亲手栽种的幼苗开出漂亮的花,爱意倾巢而出,带来令人指尖麻的喜悦,其间又夹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不待展游辨个分明,飞机已经抵达上海虹桥国际机场。
天气晴朗,沁出秋冬之交的凉意。
早上七点,室内聚着剔透的光。晨曦倾斜,在机场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平行的阴影。
展游拉着行李箱走出来,在贵宾室里找到柏继臣。对方正坐在沙上剪雪茄。
“走吧。”展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