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罪?我无罪!”
“你?从小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你当然有罪!你还收乡邻们的红糖鸡蛋……你成天写些淫词烂语蛊惑人心……”
“那是我祖上积德”
“还嘴硬,给我揍!”二蛋身先士卒,上来就踢我爸头。他们又踢又踹又吐口水。
我爸从小没受过苦,疼的嗷嗷叫。
“别打了!”我急了。
村长把我拉到一边。
“黑娃,对坏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对坏人手软就是对自己人残酷。”
“对,朱鹏举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的刀枪就要刺向坏人心脏。”
我站在那里迷茫。
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撞在我爸身上,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却不敢看他。
“朱鹏举,你个混吃的大少爷,还不赶快写下你的罪状。”
“只要你向人民深刻反省,我们就饶了你。”
此时我爸鼻子嘴角已有血迹。
我把纸笔放在我爸面前。
“爸,你快写,写了就不用挨揍了。”
我爸呲牙一笑,露出满嘴红牙,吓我一跳。
他提笔,艰难写下了一行字。
“倘若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黑娃,你爹写的什么?”
“他说我们国家有危难时,我们不能因个人福祸逃避责任,要积极拯救国家。”
“什么福祸?你爹这是在诅咒国家,他果然没安好心。”
“把他绑磨盘上,看他嘴到底有多硬!”
我爸被摁在磨盘上,跪下!
那磨盘是一道道凸起和凹槽,人跪一会就受不了。我们村有时候吓唬不听话孩子就会说“不听话去跪磨盘!”
我爸一直跪着,竟然不再发出声音。
有些路过的村民看不下去,让村长把我爸放了,他就恐吓他们。
“谁替这个大少爷说话,谁就和他一伙的。”
村民都知道我爸以前的身份,再说他们也不想惹事生非,都默默走开。
“尿他!”看我爸不屈服,二蛋出馊主意。
他解开裤带,掏出家伙,对着我爸就呲,虎子和水儿也掏出家伙。
“尿头上,尿头上!”
芍药羞得捂脸躲到一边。
“黑娃你出溜后边装熊?掏家伙也?”
我看他们边尿边嬉笑,我的内心崩塌了,我从未想到人会坏到这种程度。我的眼里满是泪水,而我爸却安静的出奇。他闭着眼仰着头,接受他们的“洗礼”。
我爸可是针戳破小指头都要举着嗷嗷叫的人,不管别人求字去做什么,他是每个字都写的极其认真,绝不糊弄的人,我虽然不懂他,但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脸面”。
面对折磨和羞辱他不再哀嚎祈求!
“朱鹏举,快写,把你如何骗大家伙鸡蛋,红糖,母鸡,地瓜,白面的事都给我写清楚!把你祖上如何欺压百姓,霸占田产,欺凌长工的缺德事都给我写清楚!”
我爸闭着眼,好似没听见村长的话。
他开始吟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