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和你又有些不一样。你知道吗?我从前不叫菜菜子这个名字,我的家里人叫我……菜蛆。”泉镜花一瞬间睁大眼,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人。她还在笑着。
“为什么连个地也拖不好!”一只脚突然从旁边踢出,一下子就踢翻了小女孩好不容易打来的水,冬日冰冷的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膝盖,她冷的瑟瑟抖,一双手涨得像十根白萝卜,她不停地弯腰叩头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居然让佑郎摔倒了,我看你就是特意想要他死!”但没有用,高大的男人气愤莫名,他仍然一下一下地踢在女孩的身上,脸色扭曲,像是在踢着什么生死的仇人。一个小男孩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一张圆圆的胖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吃吃吃,就知道吃!干的活那么少,吃的还那么多,你吃穷我算了!”吃饭吃到一半的男人忽然暴躁地跳起来,一把将一边蹲在地上的小女孩的脸按进了空荡荡的破碗里,锋利的边缘划伤了她的脸,她没有再说话,因为没有力气。
饭桌上的女人也畅快地笑了起来:“这小东西昨天晚上的时候还想吃肉呢,我炖肉的时候,她就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眼珠子都快要掉进去了。”
“啊,好脏啊,妈妈,”小男孩顿时嫌弃起来,他一脸嫌恶道:“谁知道她有没有半夜里起来偷吃,她又脏又臭,手上不知道摸到过什么东西。”
“别担心,宝宝,”女人疼爱地给他擦擦嘴,得意道:“我早就将肉藏起来了,她饿死了也找不到。”一家人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女孩渐渐失去了表情,她越来越瘦,就像一根廉价的衣杆,她常常蹲在角落里,一个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一天,她正待在这里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些的佑郎带着三五个好友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他们挤眉弄眼了一瞬,然后大声道:“这就是你姐姐吗,佑郎?”
“她看起来好瘦啊,好脏,我们要不要喂给她点东西?”
“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吧,就像片子里的大姐姐一样。她看起来好爽。”
“喂,跪过来,服侍我们。我们也会让你爽的,贱货。”
女孩想要逃跑,但虚弱的她又怎么逃得过几个男人,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倒在地上,手把她的上衣撕开,女孩疯狂地挣扎,就在他们要往下身去的时候,女孩头脑一片空白,她撕心裂肺地尖叫,就像要把单薄身体里的所有空气尖叫出去,这一刻,她再也感受不到太多的东西,只有窒息。
某种坚硬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流淌,她没有感觉到,身体变化产生的剧烈疼痛她也没有感觉到,直到温热的液体泼洒在她的脸上,她才渐渐地停止了尖叫,她愣愣地看着周围,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她身边,而她原本是手臂的手,竟已是刀剑的模样。
“啊!!”男人和女人一起回来了,他们也现了这一幕,女人惨烈地大叫起来,“佑郎!佑郎!我的佑郎!”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怪物!”男人则是更清醒一些,他看着居中的女孩,又看到了她变化的手,他立即行动起来。他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又拿出一大桶的汽油,尽数将之泼到女孩身上,油液浸湿了她的头,将她全身都打湿,然后掏出打火机。
女人突然扑过来,男人盛怒:“你做什么?”
“至少,要把我佑郎的身体带出来啊。”女人哭成泪人。
“快点过去,”男人不耐烦道:“动作快点,否则我连你一起烧。”
女人小心翼翼地过去。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孩忽然抬眸,她看到了一贯刻薄吝啬的女人眼里的那一抹恐惧。她僵硬的脑子里,倏然闪出来一句话:“她在害怕我。”
她居然……在恐惧我?她歪了歪头。
女人拖着男孩的尸体往外走,女孩突然往前走出一步。男人大喊:“你在磨蹭什么?”他的手在抖,忽而,他将手机的打火机往前面一抛。火焰立刻燃起。女人惨叫起来,女孩犹豫了下,再往前走出一步。
她没有感觉到疼。刀剑怎么会感觉到疼呢?
片刻后,她从外面走了回来。原地留下一堆肉糜。她不知往何处去,只能呆呆地站着。她蹲回一直待着的角落,在那里,一抹小小的白色绽放开来。
“春天花开了啊。”
“你想要什么呢?泉镜花?”说出一段过往的小岛菜菜子温柔地问她。
泉镜花睁着眼,有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她呐呐张口,几次后才小声说:“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你了。”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这很好啊,”小岛菜菜子说:“有想要的东西就很好。女士告诉我,一个人想要出自己的光芒,就要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女孩子,奋斗是血淋淋的,但不要避讳它。若是避讳的久了,就会失去很多东西,直到丢盔弃甲,成为苦难的代名词。”
她回想起自己跟随在伊莎贝尔女士的身后,阳光投在她金灿灿的上,她美的像是天上降下的女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能救你,你要救自己,千次万次,你要学会爱自己,亿万万次,爱自己的独立,爱自己的野心,爱布满伤痕的自己,也爱健康幸福的自己,直到成为光芒闪耀的存在。”
“平静是很多人都有的,但既然你要挣取它,那就努力去做。”小岛菜菜子说:“如果这里让你感到了窒息,你就离开它。如果这里让你杀人,那就去不需要你杀人的地方。”她伸出手,柔和道:“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不可力敌的势力,你愿意和我走吗,泉镜花?去不需要你成为杀戮兵器的地方。”
一边的尾崎红叶一直在沉默。她知晓这世上有黑暗的存在,也从不认为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光明伟岸的团体,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什么动容,但小岛菜菜子的话,依旧让她震荡许久。如今听见小岛菜菜子的招揽,她十分艰难才开了口:“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现在,不还是在干着杀人的事?”
仰着头的泉镜花眼中的光渐渐熄了下去。
小岛菜菜子却笑了起来:“可这是我选择的啊。我愿意为女士战斗。我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意志。我奉献,出于我自愿。”
“可是你刚才说的……”尾崎红叶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