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副将抬起头,眼中满是关切。
杨老将军微微摆了摆手“老夫都已花甲之年,若是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倒也算是死得其所。狄珊,倘若你能活下来,日后一定要帮我去看看家中的老婆子,告诉她……”
“将军莫要说这种话。”一众将领听闻此言,眼眶瞬间泛红,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杨老将军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沉声道:“北渊那群贼寇嗜杀成性,千万不要轻信他们的鬼话。一旦城破,他们定会大肆屠城,城中百姓将生灵涂炭。所以,我们一定要死守石门关……拼死护好城中百姓!”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名士兵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脚步踉跄,神色惊恐。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一名将领见状,怒声呵斥道。
士兵满脸惶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城中百姓因饥饿难耐,发生暴乱,竟将北门的士兵打伤,而后……而后打开了北门!”
杨老将军听闻此话,如遭雷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双眼圆睁,嘴唇颤抖,气急攻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快叫大夫!”狄珊副将大惊失色,急忙起身嘶吼道。
……
“进城后若见异样,立刻来找我。”陈杨舟第三次按住陈安的肩膀,力道比前两次都重了几分。
“知道啦——”陈安拖长声调,“这一路你都说了多少变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见少年有些不耐烦,陈杨舟不再多说,只是低头默算时日,紧绷的下颌稍稍舒展——幸好明日不是那个要命的七日之期,否则不堪设想。
远处,石门关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另一边。
督粮官范瀚文抬手掀起车帘,远处巍峨的城门已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长舒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连日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几分。
这一路风餐露宿,总算是要到了。
马车缓缓前行,陈杨舟立在车旁,目光紧锁那愈发清晰的城墙轮廓,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大人”马车内传来少年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呼唤,“这都赶了一上午的路了,什么时候能歇歇脚呀?”
范瀚文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累着了?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
随着号令传开,二十余辆粮车依次停驻。
各队士兵三三两两散开,就着水囊啃起硬邦邦的干粮。
范瀚文负手而立,眺望远处那巍峨的石门关城门。
陈杨舟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后,悄然走到范瀚文身后。
“大人,此番一路驶来,竟连一个接应使的影子都未曾见到,更无一人上前查验,这般情形实在太过反常。为了安全起见,恳请大人暂缓入城。”
“荒唐!本官已然近在城门口,你却在此时阻拦,说什么不进城?开什么玩笑?”范瀚文听闻此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陈杨舟心中一紧,再次恳求道:“大人,宁可谨慎千日,不可大意一时。若城中真有异变……”
范瀚文听到此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神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