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见纯小小地嗯了一声:“我经常剪些花枝来鲜插,去了叶子,定期换水,能够保鲜很久的。”
金黄的阳光打在阳伞上,虞树棠眨了眨眼睛,这里既不是宿舍,也不是在外租住的小区,不是任何她熟悉的环境,而她竟然有点犯困了。“很好看,餐桌上的荷花还有香味。”
柳见纯很轻地抿住嘴唇笑了,眼睛也柔柔地弯起来,低声道:“困了?”
虞树棠仍然坐的很直,只是两条腿不自觉地摊开了。她个子高挑,小腿修长,看起来几乎要探出遮阳伞笼下的这片阴凉。
“啊?”虞树棠朦胧地应了一句,“没有啊。”她的声音也低低的,“没有啊老师。”
柳见纯心里头软绵绵的,她拿手支着脸颊,在一片鲜花翠影中静静地望着这棵小树的侧脸。她是害怕虞树棠真的睡过去栽倒,才得这样稍微盯着一点……
她所有凌乱的、理不清楚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刻被抚平了,往后所有的事情她都暂时不再考虑,这一切因何而起她也不再反复回想,只有这静谧的,沉默的一刻时间静静地流淌。
对年轻美丽的女学生一见难忘,听起来真的太肤浅,柳见纯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生在自己身上。
要不是因为自己稀里糊涂提出的买车的事情,她相信虞树棠很快就会把自己这位老师给彻底忘记的。她毫不怀疑,这是件好事。
所以一切都该拨乱反正了。
第17章小蝴蝶酥,你且受着吧!
虞树棠缓缓地睁开眼睛,灿烂的日光射不进阳伞内这片阴凉,她虽还有些茫然,可全身心有种说不出的静谧惬意,舒舒服服地懒腰刚伸到一半,这才忽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柳老师家的后院。
她脸颊潮红,额头和鼻梁上沁着一层薄汗,神色惊慌,难得的现出了一种可爱的孩子气,柳见纯不由得浅浅一笑,故意装作赏花的样子,给她留出空间:“醒了?”
“我睡着了?”虞树棠语气还在懵,明明腕上戴着手表也想不起看,“不好意思老师,过了多久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柳见纯道,“才过了二十分钟,现在还不到一点半。”她将玻璃杯向虞树棠处推了一推,里面是冰凉的苏打水,她趁小树睡觉的时候端过来的。
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小树没有那么疏离了,柳见纯看着她三口两口把苏打水喝完,明亮的瞳仁颤了颤,又成了一个礼貌而专注的注视,那个冷淡的小树在几秒之间回了来:“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回学校?”
“现在就可以。”柳见纯说,她站起身,刚伸出手,虞树棠已经抢先一步把杯子拿了起来。
柳见纯说:“放到茶几上就可以。”她停了一停,站在了楼梯口,没跟着虞树棠往客厅里走,“小树,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虞树棠应了一声,不过没有依言真放到茶几上,而是带到水吧台冲洗了一遍,严丝合缝地放到了置物架上的空位里。
她慢慢地走到客厅,她不知道别墅上层的光景,不过她想大概和一楼是类似的,简洁现代的装修下,温馨生趣的小细节比比皆是。
客厅的沙边,还放着一架仙人掌造型的书架和一只毛茸茸的骆驼造型坐凳。
毛茸茸的骆驼嘴边就是仙人掌,这摆放一定是经过特地调整。虞树棠望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很小心地坐到了骆驼凳子上,拿手揉了揉它绒乎乎的大脑袋。
没来由地,一种纯然的喜悦从她心底生,像一条小河一样,丰沛地在她的四肢百骸流淌,将她的一颗心也浸得软绵绵的。
这种喜悦是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门槛的,不需要她取得多好的成绩,得到多好的证书,也不需要得到妈妈的评判,如此珍贵的,却在这样一个微小的时刻毫无原因地生了。
虞树棠搂了搂骆驼的长脖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居然有点傻乎乎地拿脚尖踮地,试图像摇摇车一样前后摇晃一下。
柳见纯一边下楼梯,一边轻轻地抚平自己丝质衬衣上微小的褶皱。她下了大半楼梯,衬衣也整理好,这才把目光抬了起来,一看之下,她一怔,立即把脚步给停住了。
虞树棠正高高兴兴地坐在骆驼凳上,柳见纯从楼梯上都能遥望的见这棵小树脸上的笑容。即使距离很远,她却仿佛看见小树颊边那枚小记号般的笑弧在闪闪亮。
真可爱。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不想打扰小树的这一面。虞树棠刚想拿脸颊蹭蹭骆驼的绒毛,刚才她已经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举动了,也实在不差这一件,她侧过脸,没能如愿贴住骆驼,倒是先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柳老师!
她先是浑身一凉,随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从脖颈到脸孔全是一片火烧火燎,简直是无地自容!
柳见纯随手捏住了自己袖口的纽扣,很从容地装作刚抬起眼的样子:“小树,我们现在走吧?”
虞树棠匆匆地跨过骆驼坐凳,她不知道柳见纯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体贴地装作没注意到,只好努力使自己也显得自然一点:“好、好,老师,我们走吧。”
柳见纯提前开了空调,车厢内十分凉爽,弥漫着淡雅的无花果香薰气味。她没想到刚才还能看到小树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那一面,可转念一想,小树在生活中可能就是这样的呀,看着是那样冷淡疏离,实际上对亲近的人,应该就是个可爱的大女孩,只是这一面,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展示给自己这个并不熟悉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