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又哭了。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淌在她赤裸的肩颈上,烫出一片潮热冷的濡湿。
“小树,”柳见纯柔柔地说,“小树,投行是不是会有年假呀?要不要考虑休息两天。”
她不大想说,到底还是忍不住:“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情绪有点不太对。”
“然后呢?”虞树棠问她。
小树离开她的怀抱,一张美丽的面孔湿淋淋的,“然后呢,结果我还是把问题交给你了,我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
“哪怕是休完年假,回来之后不还是这个样子吗?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虞树棠呼吸急促,她自己早就现了,她情绪很不稳定,起起伏伏,混乱不堪,她在柳见纯面前总是流泪,在公司里却总觉得愤怒焦躁。
“姐姐,你是打算告诉我我不适合在投行吗?”虞树棠说,“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上次真心话,我真心觉得你完美无瑕,你也能一眼看出来我到底有什么样的缺点,你还是说的不够多,还是留了很多余地,我抗压能力很差,我吃不了苦,我很焦虑,如果事情不按部就班的展的话我会很崩溃,我不适合投行啊,是不是?”
小树确实不适合,可是她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个不适合吗?
虞树棠为什么选择投行,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一切和她都打上了一个死结。她知道小树那种奉献欲极强的恋爱观,知道她对钱和物质的看重,她同样知道小树会有更好的选择,能有更好的选择的。
她很排斥说“为”这个字,但其实很多时候,不光是现在,她难免会想,如果小树不是“为”了她,这棵小树现在会不会生长得更茂盛一点呢?
“说这样的话,你就否认了在法尔林这段时间你做出的成绩。”柳见纯说,小树和她分享过在公司做成的项目,所有的努力有了回报之后,小树是开心的。
“这段时间?”虞树棠倦倦地说,“你大可以说九个月,甚至还不到一年,我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淌:“我刚才甚至对你大声说话,我为什么要这样?姐姐,我不是故意找架想和你吵的,我就是现我又把这个问题还给你了,我之前想过,我绝对不能把工作太忙和你见不到面这个问题反过来让你帮我处理的。”
柳见纯拿纸巾去按她脸上的淋淋的泪水:“我们在恋爱,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讨论,一起处理的,小树,不是说你非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那不一样!”虞树棠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个死胡同。姐姐给出的答案她自己也给得出,那就是离开法尔林。
她做不到。连一年都没有做满,她有什么脸离开?她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难道要毁在工作上了吗?即使是希望她回家的妈妈,在知道她承受不了压力辞职也会很失望吧?她从小到大都是自立自强的优等生,不是一粒豌豆在床垫下面就睡不着的人!
更何况她离开了法尔林怎么办?她还能在申城找到更高薪,更体面的工作吗?她想为姐姐做的所有,全成了触不可及的玻璃泡影。
现在她在做什么啊,无处释放的压力,近乎崩溃的情绪,对着姐姐大小声……
她用力地擦净眼泪,想挤出一个笑容:“姐姐,十二点了吗,看看时间吧,我想做第一个向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第114章她不能,她不能的。
“生日快乐。”虞树棠在十二点的时候第一个对柳见纯说,第二天她醒来,意识还没回笼,就睁着蒙的睡眼又挣扎着说:“姐姐,生日快乐。”
柳见纯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昨晚的事情好像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一样,她低声道:“小树,我爱你,今天去杭城一路顺风。”
虞树棠情难自已地紧紧抱住她,她为昨天的事情后悔极了,自己怎么能对姐姐大声说话呢?凭什么自己的情绪要她买单?
“姐姐,对不起。”她说,“我真的很抱歉,昨晚我对你大小声,我不该那样的,是我的问题,真的很对不起……”
柳见纯没说话,她的回复是一个落在嘴唇上的亲吻:“今天你出差,我生日,我们早饭要吃得丰盛一点,来帮我吧?”
“好。”虞树棠打起精神,从床上起身,快洗漱,帮着姐姐一起准备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真的很丰盛,煎鳕鱼,溏心蛋,还有小番茄和西兰花。她吃完立在玄关边,磨磨蹭蹭地换鞋,不愿意出去。
柳见纯站在她身前,等她换好,主动抱住她,又说了一遍:“今天去杭城一路顺风。”
她嗯了一声,不想说再见,小声说:“姐姐,我爱你。”
柳见纯笑了:“这么小声,我都没听见呀。”
于是虞树棠终于也笑了,故意扬起声音,大声喊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