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律冷笑一声:“我懒得管他们,但是要管着你和律乘雪。”
修道者重因果轮回,讲究功德。律乘雪行事偏激,孟长赢也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光风霁月,万一因为这些人损了功德,结下因果,日后修习渡劫定会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我知你意,但因果早已结下,眼下还未到转圜之机。”孟长赢眸色沉沉,“在此之前,这些报应都是他们应该受的。”
陈慕律沉下脸,捏着他的下巴问道:“你要是真这么觉得,为什么千方百计要阻我来雪城?”
先是联合沈青云和沈椿龄打头阵迷惑他,然后是慧慈忽然跑出来当街拉他叙旧。怪不得系统会颁布这种限时任务,因为是孟长赢在故意拖延时间。
如果今天他没有被方见缘刺杀,孟长赢甚至都不会主动出现。
“那些人不是省油的灯。”孟长赢抬眸仰望着他,“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安全。”
陈慕律和他对视着,一字一顿道:“那你孤身一人前来,是要送死吗?”
孟长赢顿了顿:“我死不了。”
很贫瘠,很敷衍,很烂的理由。
很难说这是一句安慰还是狡辩,但无论作为什么都很难掩盖这句话让陈慕律丧失了一些力气的事实。
孟长赢确实是死不了。
但陈慕律也确实是快要死了。
“随你吧。”
他最后抛出这句话,也松了手。陈慕律往后仰了仰,远离了孟长赢。
丝自孟长赢颈间抽离,滑过喉结,下巴,脸颊,只留下淡淡的花香。
车厢里没有光源,陈慕律也没有关窗。月光自纱帘外漏下,颠簸中携着细碎的雪花飘入马车内。
孟长赢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陈慕律垂下眼,“你今晚还救了我,于情于理,你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孟长赢早已单膝跪在了榻前,他仰着头,黑眸里盛满了晦涩月晖:“对不起,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也无法消除你的不安。”
他知道陈慕律有秘密,知道陈慕律在害怕,知道陈慕律说不出口,可他却没办法解决。
“第二次了。”他说,“我可以等,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陈慕律没看他,但闭上了眼。
孟长赢有时候像一座不动声色的山,巍峨,沉稳,总是胜券在握;有时候又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剑,锋利,激进,始终一往无前。
哪一种都很无情。
陈慕律颤抖着,感觉孟长赢小心翼翼地直起身,轻轻抱住了自己,如山压顶,似剑封喉。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好像彼此的骨血都融到一处,好像今夜就要烧成一捧尘埃散落天地。
拥抱的时候,心脏贴着陌生胸膛,好像你我共享了彼此的心跳。
可是陈慕律的心在左边,孟长赢的心却长在右边。于是两道错乱的心跳同频共振,不分彼此。
双魂一心,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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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场雪下。
路屏山面无表情地目送马车和侍卫远去,直到他们变成了雪原中的一处小黑点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