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他抱紧自己,瑟瑟抖,上下牙齿打颤地问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祁王不是要登基?”殷祝换上那身常服,往人群中一站,自觉立刻就变得平平无奇许多,“那朕不去带着人恭贺一下,怎么行呢。”
“哦,对了,”他笑眯眯地叮嘱周围的大臣们,“到时候诈降的时候,记得装像一点,要口称陛下,顺便拍拍新帝的马屁,朕恕你们无罪。”
大臣们:“…………”
*
“朕就知道,你肯定会弃暗投明。”
正殿之中,祁王脚步一顿,转身望向身后。
宗策身披战甲,一袭暗红战袍,高大肃穆的身躯逆光站在殿门前,犹如神兵天将下凡。
门外还守着数百名前来平叛的精锐士卒,个个眼带杀气,手握钢刀与祁王的部曲对峙。
宗策孤身进殿,正待上前,但被祁王阻止了。
“守正还是暂且站在那里吧,”他温和一笑,右手自然下垂,食指却始终捏在铳箭的扳机上,“朕闻不得太重的血腥味。”
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宗策制止了外面想要冲进来的士兵,抬起头,冷冷地与祁王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这是谎言。
祁王是怕他突然暴起,所以哪怕招降时,也一直与宗策保持数丈远的距离,中间还隔了数位朝臣,让他不好下手。
他们很清楚彼此的心思。
但暂时没人想撕破脸。
祁王必须尽快登基,坐实“禅位”的谎言,这样他就能调动新都之外的驻军前来护驾;而他宗策与此人虚与委蛇,也不过是因为祁王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策有一事想问殿下,”正当祁王转身,准备坐上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位置时,身后忽然传来宗策低沉的声音,“您是如何知晓那个人的事情的?又是何时与他联系上的?”
祁王脚步一顿。
“让朕想想,”他刻意咬重了“朕”这个字,“守正你问的,该不会是那位被你父亲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师兄吧?”
“卢及背祖伤师,投靠屹人,早在多年前,就被家父逐出了师门,”宗策不为所动,“殿下还没回答策的问题。”
“这句话,朕好像听你讲过不止一遍。”
祁王挤出一抹笑容,“宗策啊宗策,从前朕可没听你讲过任何关于这个卢及的事,你现在问朕,是因为方才手底下的人伤亡太惨重,所以现不对了吗?”
宗策:“策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祁王看着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装傻就没意思了,”他恨声道,“你给我的那份图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从来没有真心投靠过朕,你心里只有我的好皇兄——就算他欺辱你、玩弄你、轻贱你,你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宗策依旧保持着沉默。
祁王就当他是默认了,心中怒火愈盛。
他怒极反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铳箭,“你没猜错,你给朕的是错误的图纸,但多亏了卢及,朕依旧能造出真正的神机——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宗策眼神一暗。
他的余光注意到四周刀斧手正朝这边靠近,肩颈瞬间紧绷起来,手掌按到了腰侧的刀柄上。
“放下你的刀吧,在神机面前,这玩意儿就和儿戏无甚两样。”
祁王见他想要后退,立刻抬手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