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太隐蔽了,匈奴人觉得不会有汉军斥候过来,他们根本没有安排暗椿,让赵延年顺利的摸到了匈奴人的大营旁。
伏在一块大石后面,赵延年拿出干粮和水,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山谷里的匈奴大营。
看规模,大概有三四万骑,而且以少壮为主,是精锐。
看战旗,不像是右贤王的部下。
匈奴右部的总兵力也就二十万骑,这是将能拉弓的全部算上,直属右贤王的也就七八万骑。考虑到之前卫青率部奔袭,匈奴人损失了近三万骑,浑邪王前后也损失了近五万骑,如今右贤王围攻李广的四五万骑就是匈奴右部最后的实力。
这三四万精骑又是从哪儿来的?伊稚邪派来增援的?
如果是真的,那匈奴人真是难得的大团结啊。
如此盛况,上一次好像还是军臣单于率部入武州塞,准备取马邑的时候。
时局艰难,匈奴人也知道一致对外了。
正因为如此,这次才更要大获全胜,不给匈奴人喘息的机会。
忽然之间,赵延年有点明白天子冒险的原因了。
天色已晚,匈奴人点起了篝火,正在帐篷前喝酒唱歌,一派祥和景象。
根据篝火的数量和帐篷的大小,以及帐前战旗的形制,赵延年找到了匈奴首领的位置,却有点头疼。
那个大帐就在营地的正中央,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帐篷,不时有一队队匈奴人拿着盾牌和长矛走过,显然守备严极。就算是他,想潜入中军大帐也不是一件易事。
硬闯进去,就更难了。
赵延年又等了一会儿,就地休息,直到明月高悬。
这时,河谷间的匈奴人已经休息了,只剩下警戒的士卒还在坚持。
赵延年悄悄下了山,蹲在一块大石后面。
不远处,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一个匈奴士卒抱着长矛,正在打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附近。
赵延年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换岗的匈奴士卒来,听着他们通报了口令,完成了交接,这才蹑手蹑足的跟在回去的匈奴士卒身后,伸出双手,抱着他的头,猛地一拨。
“喀嚓”一声轻响,匈奴士卒的脖子被拧断,软软的倒了下来。
赵延年伸手接住,迅速解开匈奴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刚刚到岗的匈奴士卒可能听到了一些声响,从隐藏之处探出来,问道:“怎么了?”
赵延年背对着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含糊的应了两声。那匈奴士卒以为他在撒尿,笑骂了两句,又缩了回去。赵延年跟了过去,匈奴士卒有些奇怪,刚准备起身询问,赵延年突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摁在巨石上。
“你……”匈奴士卒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赵延年抽出雪亮的短刀,架在匈奴士卒的脖子上,扼着他脖子的左手稍微松开了一些。
“你们是哪儿来的?谁的部下?”赵延年用匈奴话问道。
匈奴人长吸一口气,斜着眼睛,惊恐不安地看着颈边的短刀。“单于庭。”
赵延年心中恍然,果然如此。
“领兵的是谁?”
“乌拓吁。”
赵延年想了想,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又是谁?”
“句利湖的儿子。”
听到句利湖的名字,赵延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见到了故人。
又问了一些情况,赵延年手指用力,扭断了匈奴人的脖子。不是他嗜杀,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一点仁慈。他放过这个匈奴人,匈奴人可能转身就暴露了他的行踪。
匈奴士卒瞪圆了眼睛,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慢慢倒地地上。
赵延年转身拿起一杆长矛,喝着小曲,向大营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询问口令。赵延年之前已经偷听到,用匈奴语回答,顺利过了几关,进了大营。
顺利到此为止。
能够承担夜间值勤任务的都不是什么精锐,也进不了核心圈,帐篷都在大营边缘地带,离中军大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赵延年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又花了半夜的功夫,不断的杀人,不断的换衣服,鼠伏蛇行,总算摸到了乌拓吁的大帐附近。